他一把獲住她的肩,指尖緊迫的力度差點沒涅碎了她!
“說!妳怎麼發現的?快說!”他一字一頓,語速很緩,異常溫柔的聲調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嚴臨忽然有一種自己從不曾瞭解過眼前這個人的感覺。印象中他總是很有禮的,雖然淡然冷漠,卻很有風度。可是今天,他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一個被殘暴的意識附身的人。
她也在一瞬間變臉,咬咬牙一狠心,伸手抓開他額前的劉海。
“這還不夠明顯嗎?”她也瞪大雙眸,白皙的臉頰此刻透著生氣充血的紅暈,“我不懂!你們兩個人,到底對彭煜抱著一種什麼心態?如果你真的疼她憐她惜她的話,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她?可笑她就像是被什麼矇蔽了雙眼的瞎子一樣,這麼盲目的信任著你們!無論是在我逼迫你承認程維樹的存在之前,或者是在你說出程維樹才是當年和她約定的‘楓’之後……她的信任那麼純粹,可是你們怎麼忍心……?”
眸子泛起深厚的霧氣,使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光景。
鼻音越來越明顯,她的話語間出現朦朧的哽咽。
她的心在嘶吼著,她的心在狂笑著。
嘴裡說這另一個女人的傻,心裡卻在嘲笑自己的蠢——她不也和她一樣嗎?!被這兩兄弟一次一次玩弄於鼓掌之間!即使每次都是她率先發現他們極力隱藏的真相,可是……那又如何?如果不是因為相信,她又怎麼會在每次看到意外的線索的時候感到特別心酸?不只為了那個女人,更為了自己!
“我……”程維楓一時間被嚴臨傾瀉而出的指責堵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頹唐地收回自己的手。
右額角那道歷時許久的疤痕猛然隱約作疼。
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不作任何辯解。
她說的都是事實,他和程維樹……他們兄弟兩人的確一次又一次欺騙了彭煜。無論最初的情形是多麼的無可奈何,因而他們不得不——但後來發生的這一切卻全然皆是人為,真的怪不得別人。
他驟地嘆口氣。
“妳說得對,我們……都沒有權力去玩弄別人的生命……”
他仰望天際,不讓身旁的人從他的臉頰看清他此刻的心境。
“我沒有說你們玩弄了別人的生命,”他寞落的舉動使得嚴臨變得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她趕忙為自己的初衷作解釋,“我只是覺得,你們不應該這樣不斷地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把她圈在遠離真相的世界裡面。這樣做,和那些利用別人的信任為非作歹的人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不是嗎?”
“是……”
嚴臨點點頭:“所以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在這之前我也探過程維樹的口風,他似乎希望和你一起揭開你們連手系下的這個‘千千結’的樣子。我真的不希望彭煜繼續被矇在鼓裡……每天生活在謊言中,尤其還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騙真的很可憐!”
她也是一個被欺騙的人。但她比彭煜幸運的地方是,她有那個運氣看出這些聽來很完美的謊言中的破綻,從而發掘其中的真相,而彭煜沒有。
“嗯……”程維楓的表情像是剛打完一場惡仗下來般疲憊,“彭……煜煜有妳這樣為她著想的朋友,真好……”
原本說完話就要離開的嚴臨在聽到程維楓這句似自語又彷彿傾訴般的話語時,行走中的雙足不由得頓住了。
她愣了半晌。
她啞口無言。
她傻傻地注視他夾雜感激與決心的面孔。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誰說我是為了彭煜?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她吞嚥了下,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乾澀地說。
程維楓唇角淺揚著,棕褐色的瞳含笑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