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晃晃悠悠,阿醜抱著小竹籠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是娘對不起你,你莫怪娘。”婦人哭得泣不成聲,滿臉淚水。
小小的阿醜沒有哭,只是抬起小手在身上擦了擦,想給母親擦擦眼淚。
“娘,別哭了。”
可小手觸碰上婦人的臉時,婦人卻捂著臉跑開了。
阿醜放下揹著野菜的小揹簍,乖乖地跟著男人走了。
她沒有哭,沒有鬧,只是頻頻向後看著,想努力記住回家的路。
她想,有一天,她一定是要回家的。
可是走著走著,那條路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孃親的樣子也越來越模糊。
“娘,娘……”
南星聽見車裡阿醜的低喃聲,似乎還帶著些哭腔。
拉住韁繩,探頭進去,就見阿醜靠在車上睡著了,小圓臉上都是眼淚,正傷心地喚著娘。
這讓南星一下子也難過了起來,他也沒有爹孃,師父說,是在幾株南星草下撿到還在襁褓中的自己。
都是沒有孃的孩子,南星對阿醜又同情了幾分。
“醒醒,醒醒,阿醜,阿醜……”男女授受不親,南星扯了扯阿醜的袖子,想叫醒她。
阿醜迷迷糊糊睜開眼,“嗯?是到了嗎?”
“沒有,你,你放才睡著,還哭了,叫著孃親。”南星說完就放下了簾子,繼續趕車了。
阿醜愣住,回憶了一下,摸摸臉上,是未乾的淚水,其實她這兩年已經很少夢到了,她已經記不清孃親的樣子和回家的路了。
偌大的餘洲,又去哪裡尋自己的家呢。
半晌,阿醜從門簾探出小腦袋,“謝謝你,小哥。”
“不客氣。”
說罷阿醜怕小黑再嚇到南星從車上掉下去,又乖乖地鑽回了車裡。
這麼多年,阿醜早已習慣了獨身一人,還記得這幾年,每年春節,她都把德叔當成唯一的親人,給德叔坐上滿滿一桌子好菜,德叔也會給她包個紅包,當做壓歲錢,倒也沒有那麼孤單了。
阿醜想,找不到家便不找了吧,他們平安便好。
等在這裡再做個一年半載的丫鬟,到時候她也存夠了嫁妝和過日子的錢,找個好夫君,以後也有自己的家了。
若是找不到,就支個攤子賣牛肉餅和丸子湯,買間小院子,養只大狗看家護院過自己的小日子。
每次想起家時,阿醜都會這麼安慰自己。
今日回來得早,太陽還有好一截才落山呢,阿醜又恢復了滿臉笑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