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他親眼看到的,還是阿醜親身經歷的……
“你,不恨他們嗎?”
阿醜笑笑:“不恨呀,也不怨,我記得當時馬車上還有比我還小的小丫頭呢。我想,若是我們的爹孃像您這般有錢,定是不會賣掉我們的,只有賣掉我們,家裡的兄弟姐妹才有活路啊。”
電光火石間,沈懷玉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說,那年冬天,雪很大,天很冷?”
“是啊。”
阿醜的口音已經是都城的口音,而他們現在所在的江北,本就氣候寒冷,這裡生活的百姓早已習慣這樣的氣候,不會因為氣候原因賣到子女換條活路。
而且,都城的牙人,也不會大冬天地跑來這邊買奴僕。
“阿醜,你可記得,那是哪一年?”
“大盛七年。”沈懷玉剛好也吃完了飯,阿醜收拾了碗筷,“主子大人,我去洗碗啦,一刻鐘之後伺候您如廁。”
說罷就出去了。
可沈懷玉壓根沒聽見阿醜的後半句,他心裡驚詫不已,喃喃道:“大盛七年,大盛七年,大盛七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盛七年,沈懷玉十四歲,那年冬天,餘洲遭了雪災,他奉旨監督賑災事宜。
那是他辦的第一個大差事,也是十四年裡離都城最遠的一次。
他們到那邊時,沿途並沒有災民,這讓沈懷玉以為災情沒有那麼嚴重。
一通隨行賑災欽差也是一臉欣慰,“天佑我大齊,本以為災情嚴峻,如今看來啊,是上天保佑,天子保佑,太子保佑啊,我餘洲子民想來也定然沒什麼事兒,這些地方官員啊,就是喜歡誇大其詞,無非就是想朝廷多撥些賑災款罷了。只是到底這天氣寒冷,太子殿下您貴體無恙最重要,就不必親自前去了,老臣前去,回來定如實稟報。”
十四的沈懷玉年紀雖小,但也不是好糊弄的。
“無妨,本宮既然奉旨監督,定然不能陽奉陰違,既是我大齊子民,便是我父皇的子民,我沈氏皇族的子民,本宮自當親自去見過才好放心。”
欽差大臣躬身:“是,是,是下官愚昧了,殿下愛民之心,下官敬佩。”
天氣確實寒冷,等沈懷玉帶著人來到雪災最嚴重的地方,卻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大批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