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在這親征之路上一直磨磨蹭蹭的趙恆。
大軍剛離開京城不久,趙恆在半路上接到了從開封傳來的急報:留守京城負責監國的雍王趙元份突然身中暴疾無法理事!
再沒有比這更晦氣的事了,趙恆為此而不得不緊急重新安排回去監國的人選。幾經考慮之後,趙恆選出的這人是參知政事王旦。當面領受任命後,王旦突然向趙恆提出了一個要求。
“陛下,要我回去代理監國也可以,但是請你現在把宰相寇準叫來,臣有話要說!”
寇準到了之後,王旦向趙恆問道:“陛下,如果我回去之後在十日內沒有得到前方的捷報,那麼我該怎麼辦?”
十日?王旦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趙恆這次御駕親征不能在十天之內擊退遼軍,或者是被遼軍擊敗,那麼到時候他在京城裡該如何應對那極度險惡的局勢?王旦這話說得很隱晦,他就差沒有說如果皇帝陛下你死在了澶州,那麼他該怎麼辦?
趙恆當然能夠聽得懂王旦這句話的意思,他沉默良久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波譎雲詭的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值此兩國最高統治者直接面對面較量,如果雙方几十萬人馬真要打起來指不定是誰會下地獄,趙恆也是心裡沒底。
沉思良久之後,趙恆頗為有些悲壯地對王旦說道:“立太子!”
這話幾乎就是趙恆在提前交代遺言。王旦這樣做其實無可厚非,他只是在未雨綢繆而已,可這卻不可避免地讓隱藏在趙恆內心深處的恐懼開始持續發酵。
這裡順便說一點,在《宋史》的記載裡王旦是在這年的十二月才因為趙元份的暴疾而受命回去代理監國之職,可這明顯說不通。如果按照《宋史》所提到的這個時間點,這時候宋遼雙方已經達成了和議,遼軍這時候甚至已經完全回到了遼國境內,既然如此那王旦又何來的“十日不得捷報,將若之何如”的說法呢?王旦這話明顯就只有在趙恆前往澶州的路上才有可能說得出來。考慮到元朝人在編修《宋史》、《遼史》和《金史》上的巨大工作量以及他們完成這三部史書前後所用時間之短就無法不讓人對其中的某些記載產生質疑。
繼續來說趙恆。
前面已經交代過趙恆在親征的路上得到了王繼忠再次寫來的信,他在得知曹利用還被王欽若“扣留”在大名府的訊息後便下詔讓王欽若放人以便讓曹利用前去遼營議和。在這之後,讓畢士安和寇準此前都擔憂不已的么蛾子終於還是出現了——被趙元份的暴疾和王旦回開封前的那一番話給整得心神不寧的趙恆再次在心裡打起了退堂鼓。當親征大軍到達韋城縣(今河南滑縣)後,也就是在遼軍抵達澶州的同一天,趙恆突然停住不走了。
趙恆的退堂鼓是由兩方面原因促成的,首先就是王繼忠寫來的信。他這時候才明白為何曹利用出去了那麼久卻沒有傳回丁點的有關於議和之事的奏報,原來和談根本就沒有開始。既然如此,那為何不等到曹利用傳回訊息後再決定是否要御駕親征呢?畢竟戰場可不是遊樂場,而且他也對宋軍能夠擊退遼軍沒有多大的把握和信心。
另一個讓趙恆打退堂鼓的原因就是他身邊的那些“膽小鬼”。此行跟隨趙恆親征的某些大臣再次於私下裡建議他不要再往前走了,還是去南唐的故都金陵暫避一下為好。這些人具體都是誰在史書裡沒有交代,此時王欽若雖然被寇準給拖到大名府去站崗了,可繼承了他逃跑精神的人卻大有人在。
這些人向趙恆分析了眼前的形勢:遼軍一路南下無可阻擋,陛下你去了澶州簡直就是羊入虎口,而且你上個月就詔令王超前來澶州與你的親征大軍會合,可王超直到現在都沒有動身,此時難保他沒有別的心思,他可是手握十幾萬大軍。陛下可別忘了後晉時期同樣在遼國大舉南侵時擁兵自重的杜重威,後晉就是亡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