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心,這句話用在這裡可能不太恰當,但趙光義當時面對趙元佐的質問和憤怒定然內心也會有這種甚是悲涼的感慨。
這也是很多為人父母者的悲哀之處。他們費盡心力地為子女的未來謀取利益,想把所有的自以為是對其有好處的東西都塞到子女的手裡,但他們忽略了一個實情:他們的子女是不是也真心喜歡和接受這些東西?甚至於,在他們不擇手段地為子女謀取福利的時候,他們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子女可能已經從靈魂深處開始鄙視他們。
趙元佐就是這樣。趙德昭和趙德芳這兩個堂兄的死所引起的非議已經讓他開始懷疑乃至是鄙視自己的父親,而當他親眼目睹三叔所遭遇的一切迫害之時,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父親的真實面目。或許他也知道趙光義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可是他對於自己父親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為他爭取到皇位繼承權而感到愧疚和羞恥。他恨自己的父親,當然也恨自己父親的那些幫兇和爪牙,諸如趙普和柴禹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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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趙元佐在被封為楚王之後趙普突然就被罷相,這裡面的原因或許跟趙元佐不無關係。從另一個側面來說,趙元佐也選擇了面對現實,他的三叔已經被自己的父親給徹底打倒了,他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雖然奈何不了自己的皇帝父親,但他要讓趙普付出代價,他要為自己的三叔找回一點公道。至於他敢於這樣做的理由和資本,很簡單,因為趙光義器重他並把他當成了接班人來培養,可以說他趙元佐越是表現得有情有義,趙光義就越是覺得這個孩子他日必能成為一代明君。
假如往後的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繼續下去,那麼趙元佐的人生和命運可能也就將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他很有可能就真的會接替趙光義君臨天下。然而,世事難料。
轉過年來時間進入太平興國九年(公元984年),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這一年有兩個年號,分別是太平興國九年和雍熙元年。這年年底趙光義決定改元為雍熙,與太平興國元年一樣,雍熙元年也只存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打卡收工。
雍熙——這是一個將會因為一場戰爭而被永載史冊的年號,不過,這場讓當時以及後世的漢人捶胸頓足的戰爭此時還遠未到來。對於趙光義來說,這一年剛一開頭就沒有個好彩頭。先是他的寵臣、前樞密使石熙載死了,緊接著趙光義得了一個讓他為之而震駭不已的訊息:早前被他貶到房州安置的趙廷美突然死了,年僅三十七歲。
得知這個訊息,趙光義當著群臣的面是當場痛哭流涕。也許有人會認為這是鱷魚的眼淚,正如當初趙匡胤駕崩之時趙光義也是哭得死去活來,但生而為人趙光義也是有情感的。他只比趙廷美年長八歲,可以說他是看著趙廷美一天天長大的,要說他們之間幾十年的兄弟之情在他眼裡完全就不值一提無疑是說不過去的。我相信他的悲慼是發自內心的,但他定然也不會為自己對趙廷美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悔恨,在天下至尊的誘惑面前,父子倫理和兄弟之誼都會變得黯然失色,這就是身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和不幸。
為表追思,趙光義追封趙廷美為涪王,賜諡號為“悼”併為其發哀成服。就在他沉浸在無限感傷的時候,另一件讓他痛心疾首的事緊接著也發生了——他的長子趙元佐因為趙廷美之死而精神崩潰以至瘋癲!
得知趙廷美突然亡故,趙元佐心痛如絞,急火攻心之下他幾乎就是在一瞬間完全神志崩潰。他實在是不能原諒自己的父親,更不能釋懷自己是趙光義兒子這一事實,他認定害死他三叔的人就是他的父親,這一切最終促成了他的瘋癲。
這個重情重義的少年郎此時才十九歲,這正是一個人感情最為激烈和炙熱的年歲,因為趙廷美之死的巨大打擊讓趙元佐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對自己行為的掌控力。他變得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