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去幹活。
教過一段時間的課業後,李欽載在這群紈絝們心中已樹立了權威,無論李欽載有任何吩咐,做出任何決定,沒人敢質疑是否公平合理。
哪怕李欽載現在給他們套上韁繩眼罩,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拉著石磨周遊世界。
對學問,對師長,這個年代的人有著與千年後截然不同的虔誠態度,幾乎等同於信仰了。
當然,指望這群紈絝辦事能有多高的效率,李欽載從來不會如此天真。
弟子們當牲口使還不夠,李家的部曲也要發光發熱。
很快,眾人在崔婕和從霜住的農舍裡盤了一張大炕。
炕面夯實,表面塗了一層糯米汁,外牆掏了個洞,留足了燒柴的空間。
崔婕怔怔看著屋子裡驟然多出來的一張大炕,表情既吃驚又疑惑,小嘴兒微微張著,讓人忍不住想用舌頭堵住……
李欽載舔了舔嘴唇,視線轉向別處。
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啊,撓得他心尖兒癢癢的。
“這個……叫‘炕’?”崔婕訥訥問道。
“沒錯,寒冬之時收集好柴火和幹牛糞馬糞,屋外點火燒起來,沒多久炕上就暖和了,再鋪上厚厚的褥子,保證你上炕認識……嗯,上了炕就不想下炕。”
崔婕驚訝道:“真的嗎?為何我以前從未聽說過?”
李欽載謙遜地道:“我發明的,純粹是我那無處安放的才華。”
崔婕白了他一眼,又道:“這個‘炕’字,怎麼寫的?”
李欽載隨手取過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字。
崔婕湊過去一看,頓時不悅道:“這個字明明是‘叢’!”
“懂啥!它是個多音字,偶爾也叫‘炕’。”李欽載面不改色地解釋道,表情很權威,連崔婕都被唬住了。
仔細回憶半晌,崔婕堅定搖頭:“不對,它就是叢字,沒別的發音。這個字是誰教你的?”
“忘了,好像是一位姓郭的先生,算了,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炕盤好了,但要大火燒幾日,這幾日你和那丫鬟先委屈一下,等潮氣燒乾了,就可以睡了。”
“切記火不要太大,否則第二天醒來會流鼻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偷看俊男屙粑粑了……”
崔婕氣壞了,忍不住揚起了小拳拳,誰知正好迎上李欽載那雙直冒壞水的眼睛,崔婕駭然想起在河邊時的威脅,急忙收回了小拳拳。
“呸!登徒子!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崔婕啐道。
“曾經有算命的給我算過,說我這輩子若活得太正經,應該活不到五十歲,如果不正經呢,能活一百二十歲,他還指天發誓,說如果不準就砸了他的招牌。”
“所以,做人呢,最重要的不是開心,而是順天而為……”
倆人在屋子裡的大炕前互相玩笑。
李欽載的身後,李素節等一眾弟子無語地看著二人。
搬了一下午的土,眾人累成了狗,而他們的李先生,卻在跟美人兒打情罵俏,而且騷話連篇。
或許這會兒李先生是真的把他們當成了牲口,他覺得牲口是聽不懂人話的,所以他才會在眾人面前毫無顧忌地說騷話。
還是崔婕首先反應過來,屋子裡還有其他人,而且人不少。
羞得立馬轉過身,假裝收拾新盤的炕。
李欽載這時也反應過來了,轉身被嚇了一跳:“你們咋還在?回去拉磨……呃,不對,回去學習!”
李素節等紈絝勃然變色。
果然……真的……把咱們當牲口了。
…………
意猶未盡地與崔婕告辭,李欽載領著學生們走在回別院的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