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
頓了頓,金達妍清澈的眸子投向他,低聲道:“李郡公心事縈懷,無法安睡?”
李欽載臉色沉了下來,沉默半晌,嘆道:“我只是在想,一個人只求一人一家的安穩富貴,是否太過自私。”
“可是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大志向,他的本性就是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強行把他拔得那麼偉大,他怎麼能適應這個角色?”
“官爵利祿加身,位置已經很高了,可是回過頭一想,當初出發時的初心,不過就是婆娘孩子熱炕頭,守著祖產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就算不經意掙了幾樁功勞,也只當它是自己危難時刻的保命符……”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已有了如此多的責任和羈絆,搞得現在不做幾件偉大的事出來,就對不起天下黎民百姓似的……”
“我特麼又沒欠天下黎民百姓的,憑啥要我做這些?”
“那些勇敢的傻子,他們要作死就讓他們去,我招誰惹誰了?為何看那些傻子孤身衝鋒的樣子,心裡居然覺得自己卑劣怯懦,不如人家活得純粹高尚……”
李欽載突然有些激動,一手指向漆黑的夜空,怒道:“特麼的你們都是好人,我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們做好事靜悄悄的不就好了?非要讓我知道幹啥?是想激起我的羞愧心理嗎?啊呸!”
“老子只為自己活!只為婆娘孩子活!就這樣!”
金達妍看著激動難抑的李欽載,秋水般的眼眸裡翻湧著異彩和剋制。
許久,待李欽載情緒稍微平復後,金達妍低聲道:“李郡公……”
“幹啥?”李欽載的語氣很惡劣。
金達妍抿唇輕笑:“你是個好人。”
“我特麼……”李欽載勃然大怒:“誰特麼允許你給我發好人卡的?給我收回去!”
兩人靜靜地坐在院子,一直坐到天亮。
其實沒什麼話題可聊,李欽載與金達妍的關係可以是醫患關係,也可以是施恩與受恩的關係,但李欽載卻一直覺得,除了這兩種關係,他與她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天大亮之時,吳管家突然匆匆跑來,一臉老汗神色緊張。
“五少郎,今早的朝會上,上官庭芝捅破天了!”
李欽載的表情毫不意外,平靜地道:“繼續說。”
吳管家擦了把汗,嘆道:“今早太極殿朝會剛開始,上官庭芝便在金殿上遞了奏疏,劾江南淮南兩道官員權貴圈地侵田數萬頃,致兩道十萬農戶失地,淪為流民……”
“更要命的是,上官庭芝將圈佔土地的官員和權貴名單一一例舉出來了,首當其衝者,吳郡顧氏,會稽虞氏等江東八大世家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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