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整整三天。
他來到苦寒的北冥之地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眼前依然無邊。
腳下是千丈厚的寒冰,頭頂是鵝毛大雪。
神不懼寒和風雨。
只是……
潤玉暫時封印了自己的靈力,像個凡人一樣去承受所有。
亦如當初的北檸一樣。
他知道,自己所承受的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雪越下越大。
潤玉又徒步走了幾個時辰,抬眸眺望,遠方……仍然無邊無際。
潤玉僵木的腿腳停了下來,隨地坐著,袖口裡拿出了一塊很乾很硬的餅,身體疲憊不堪地靠著冰丘,吃了一口從人間老婆婆那裡買來的乾糧,瞳孔周邊布滿紅血絲,眼神依舊堅定,也溫潤清澈得像不諳世事的少年郎。
他吃過最好吃的菜,是自己做的。
是她教的。
潤玉伸出手接住紛落的雪花,仰著臉,那些蔌蔌落下的雪像簾子一樣,阻隔了前方的無邊無際。
像走到了盡頭。
潤玉忽然笑了,淚光化作淚珠滴到拿著咬不動的餅的手上。
他說:&ldo;傻檸兒。&rdo;
他喊:&ldo;檸兒。&rdo;
這般苦寒常人都無法忍受,為何偏就熬了那反噬之痛?
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潤玉從未想過會有個人會為他付出許多,也未敢奢求一條命一世痛的義無反顧。
用受寵若驚也不為過。
從表面看他什麼都不缺,當那些人苛責他強人所愛,亦或是偏執時,他多是不計較的。
世間,只有她,最懂他所求。
稍作休息。
略感飽腹有了體力後,潤玉動身前往走。
北冥有熊獸,多數成精卻良善,偶爾會叼著小魚小蝦放在他面前,大概是看他走路似百旬老人蹣跚著,想給他吃。
潤玉在北冥將近一個月,從開始的徒步,到用靈力騰飛,依然找不到天的盡頭。
沒有人告訴他,天是否有盡頭,他知道自己有些盲目,在往後的許多天裡,還堅持前行。
從北冥回到天界。
潤玉翻閱了大量的古籍記載,一遍又一遍,生怕看漏,多次重複,儘管是在做著無用之功。
三年喪期將過,眾神近日多番登門造訪,這三年裡,鄺露處理了較小的事務,有許多大務壓在眾神手裡,他們都希望天帝能夠親力親為,莫要荒廢朝政。
潤玉未提前結束喪期,著粗麻喪服,在璇璣宮處理事務。
諸多大事累積,他兩日未休。
在天界停留的這段時間,他打聽來南國很有可能存在天之盡。
他去了上清天,請鬥姆元君指點。
卻不想,鬥姆元君不肯出現。
而蔌離得知當初陪伴北檸的最後一個人是忘川渡佛,她隻身一人來到忘川,等了幾天才看見來無影去無蹤的渡佛。
她求他告訴北檸最後停息的地方在哪裡。
渡佛遵守與北檸的約定,任蔌離在忘川跪了一天,仍舊隻字不提。
彥佑聞訊趕來,見華服著身的蔌離跪在忘川河畔上,她面前只是一河幽魂,面容憔悴,眼淚不斷。
&ldo;乾娘!&rdo;彥佑伸手要扶她,卻被拒絕,&ldo;你身為天后跪這些幽魂做什麼?潤玉呢?&rdo;
蔌離呆呆地看著渡佛消失的河中央,&ldo;天后又如何,天道無情,我做這天后萬歲康福,佑天下蒼生,可愈不了我兒又有何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