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唉,”關卓凡說,“就是學不出來,也可以起到強身健體、砥礪精神的作用啊。”
田永敏心中一動。
學習“劍道”,他就是典型的“學不出來”的那種人。雖然早早就丟開了手,但每一思及。都不免懊喪。現在聽到“強身健體、砥礪精神”八字,不由精神一振,似有一縷陽光,撕開陰雲,自天穹瀉下:是呀,“劍道”固然是搏殺之術,可如果僅僅將之做為“體育”,不也很好?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六藝’之中,也有‘射藝’和‘御藝’的。”
關卓凡略略訝異地看了田永敏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正是!‘禮、樂、射、御、書、數’,‘六藝’之中,就有‘射’、‘御’二‘藝’,是要掄胳膊伸腿兒的,還有一個‘數’,是要費心思打算盤的——老祖宗的玩意兒,其實著實不壞!”
“可是,先生瞅一瞅,現下都成什麼樣子了?‘射’、‘御’是不必提了,就是‘數’,也早成了商人和小吏的事情,士人亦視之為‘賤役’!”
“不然,咱們招工科的學生,用得著兜那麼大個圈子嗎?”
“後人不肖,老祖宗的好東西,愈玩兒愈走樣,最終面目全非!這也罷了,關鍵是自個兒不爭氣,卻反過來抱怨自個兒的祖宗——我靠!”
“我靠”——呃,這……是什麼意思?
軒郡王這幾話,似大有深意,也不像什麼好話,田永敏可不敢胡亂介面了,只好擠出尷尬的笑容,“嘿嘿”了幾聲。
關卓凡吐完槽,頗覺爽快,說道:“福州海軍學堂那邊,就有不願意挪胳膊動腿兒的學生——剛開始的時候,爬個纜繩,都覺得弄髒了他的手!我跟海軍學堂的‘總辦’海曼奇說,這種人,如果抽鞭子還抽不明白,就趁早趕出海軍學堂去!免得將來畢了業、上了艦,耽誤大事!”
“花了好大的氣力,才把這個局面扭轉過來!我說句實在話,要不是英國人做海軍學堂的‘總辦’,這個局面,恐怕會弄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譬如張香濤,這位大翰林,別的都好,就是這件事情上,似乎有些不以為意。”
張香濤,即張之洞,時任福建船政大臣。
臧否同僚,田永敏更加不敢介面了,又是“嘿嘿”了幾聲。
“學校畢竟不同軍營,”關卓凡說,“學生大部分的時候,要上課、溫書,步操的時間不多,不能只拿步操來鍛鍊體魄——所以,‘體育’課之設定,便特別之重要了!”
“是!”
“現在,軒軍已經引入了橄欖球和足球,這兩樣,要加入軍事學校的體育課裡邊兒!”
“是!”
“體育課的考核,絕不可以敷衍因循!不過關,就得留級,不過關,就不能畢業!”
“是!”
頓了一頓,田永敏說道:“啟稟王爺,卑職有一個想頭——對體育課之設定,若有人微詞,咱們倒是可以請出‘六藝’來……”
未等田永敏說完,關卓凡便輕輕敲了敲桌子:“先生此計大妙!‘古有明訓’!看看那幫子腐儒,還有什麼話可說!”
談完了“體育”,談“小班教學”。
“‘小班教學’,”關卓凡說,“是我杜撰出來的一個說法,如何實行,請先生慢慢兒斟酌。”
“我是這麼一個意思:一門學問,先生教習,學生學習,知其然,還得知其所以然!軍事上尤其如此——陣戰之時,瞬息萬變,攻防趨避、進退行止之道,如果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難免膠柱鼓瑟,甚至,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頓了一頓,說道:“先生當世奇才,箇中關節,自然深知,毋庸我之多言。”
聽到“當世奇才”四個字,田永敏心中大大一跳,趕忙微微俯首,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