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李清婉輕輕端上茶杯,放在書桌上。
茶杯裡騰起淡淡的白霧,這是福建特供的烏龍茶,茶湯清亮如琥珀,卻有粘稠掛杯感,此乃極品之象。
這樣的好茶,要用小炭爐上燒得沸騰的泉水沖泡,杯具選用白瓷蓋碗與小茶杯,一杯一口的品嚐。
但皇帝忙著,渴了就咕咚一大口,所以李清婉改為一次衝一大杯。
校哥兒無心品嚐,桌上擺著兩份八百里加急,全與戰事有關,一封東南,一封西南。
當皇帝,就意味著要面臨千頭萬緒的事。這時空最多的就是戰事,年年打,季季打,甚至月月打。這樣的皇帝,只有後世的美麗堅果大統領可以相比。
第一份摺子,就是那份行商所制的鏡壕之戰觀察記錄,來自常年盯在鏡壕的錦衣衛,校哥兒細細看過,讓劉時敏找來沈壽崇的海上剿匪戰報做對比。
明顯是兩種戰法,兩個時代。
荷蘭人的進攻主力只有五艘船,都是蓋倫船,船長大概在五十米左右,一船大約兩三百人,裝載有大約三十多門火炮,以泰西人所謂的十二磅炮、九磅炮為主要火力輸出。此外,還有大約二十來艘商船、小船作為輔助。
當時鏡壕也有三艘蓋倫船停泊著,還有七八艘來此貿易的福船,福船是大明目前的主力艦船,長度一般為二十多米,裝載的九磅火炮一般也就三四門,其他都是些大火銃、大弗朗機,然後就是船員的火槍、弩箭之類的了。除了近戰,這些船幫不上什麼大忙,主要還靠炮臺的火力輸出。
雙方火力對轟,隨後荷蘭人派出十二艘小船試圖登陸,每船大約五十人,登陸主要武器是火繩槍。鏡壕的小弗朗機人也發動了“火槍陸軍”攔截。海上陸上,雙方比的都是火力輸出。後來,荷蘭人三艘蓋倫船中彈受損,六艘商船被擊沉,一艘登陸船連同五十名士兵葬身大海,登陸士兵大約百人被擊斃,傷者無數,隨後荷蘭人退出戰鬥。
但五艘蓋倫船都順利撤退了,包括冒著煙的。損失的是人命,且不全是荷蘭人,那些火槍手很多是東南亞僕從軍。而鏡壕的三艘蓋倫船也只是受損,被打沉的三艘也是輔助的商船,還有七八十名火槍手犧牲,一些建築受損。
綜上所述,這是一場熱兵器海戰。
而沈壽崇的海上剿匪,一種是圍堵海盜老巢島嶼,發幾炮震懾對方,然後登陸,依靠燧發槍壓制,然後近身搏鬥;一種是海上對戰,包圍對方,依靠跳幫奪船,一半用火槍火炮,一半仍是近身搏殺。很少有擊沉對方船舶,當然,校哥兒有交代,人船都要,這也是個原因。
基本還屬於冷兵器作戰。
當下大明最常見艦船仍是福船,體積只是蓋倫船的三、四分之一,火炮裝不了太多,靠跳幫近戰。這是因為,火炮發射的後坐力太大,不小心會把船崩裂,但皇帝的御工坊“發明了”繩索組合避震方法,水師福船可以裝載十二門火炮,但福船轉身掉頭慢,“這面打完打那面”的動作就更慢了,長久而言,不適合當主力艦船。
透過神通廣大的傳教士和去年入京的泰西海商,登萊搞到三艘蓋倫船,十來艘武裝商船。好訊息是,今年船廠已經有兩艘蓋倫船下水了,另外借鑑“鄭和寶船”的百米長的超大號福船,也在研發驗證之中。
可是操船的人手,還是不夠,一個海軍水手的培養週期,需要五年,若是從水師、疍民、海盜中選人,學習操作蓋倫船,估計也需要兩三年。
所以,五艘荷蘭蓋倫船橫行大明,還真拿他沒辦法。關鍵是,他們很有可能遇見沈壽崇的船隊
沈有容南下支援還來得及?
校哥兒拼命反芻前世的歷史記憶荷蘭人最後怎會被鄭成功幹掉呢,好像鄭家使用的是小火船!
眼前一亮,校哥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