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顧不得這些,俯身不停地摩挲戰馬的身軀,不時在它耳邊低聲說著什麼,似在安慰,亦似在痛惜。
良久,戰馬被幾位薛家的部曲合力抬起,薛仁貴也沒精打采來到司令臺,向李治行禮賠罪。
李治亦頗為痛惜,一邊心疼一邊安慰薛仁貴,又下旨令內侍省選宮闈良駒,贈予薛仁貴。
那匹受傷的戰馬被部曲抬到司令臺下,很快隨軍大夫便上前檢視治療,查探半晌,大夫惋惜搖頭。
李欽載站在角落裡久未出聲,天子在場,他又不懂面君禮儀,不敢亂說話。
眼見那匹受傷的戰馬前蹄不斷痙攣,馬蹄流血不止,再仔細看了看馬蹄的末端,李欽載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司令臺上,眾人惋惜之時,人群裡忽然冒出一句很違和的聲音。
“是不是傻?咋不給戰馬穿鞋子呢?”
聲音很小,幾乎沒人聽到。
“幾乎”沒人聽到,但終究還是有耳尖的人聽到了。
老將們雖老矣,但皆是耳聰目明之輩。
別人沒聽到,但離李欽載最近的梁建方卻聽清楚了。
“嗯?小子啥意思?你有何謬論?”梁建方沒大沒小地勾住李欽載的肩膀。
李欽載一驚,急忙道:“沒什麼,小子腦子不好,時常胡言亂語,梁爺爺莫怪。”
誰知梁建方卻是個很較真的人,聞言搖頭道:“不對,你剛才絕非胡言亂語,仔細說說,給戰馬穿鞋子是咋回事?戰馬能穿鞋?”
李欽載一時心亂如麻。
因為無知,所以露怯,所以不敢亂說話。
因為他不確定這個年代是否馬蹄鐵已發明出來了,畢竟他清楚看到校場上的戰馬已有了馬鞍和馬鐙,沒道理馬蹄鐵還沒發明呀。
萬一馬蹄鐵已經面世了,李欽載可就在天子面前出醜,回頭李勣怕是真會抽死他。
“說話,瓷嘛二愣的,到底想說啥,有好主意莫遮掩,這可是為國為民的大事。”梁建方不耐煩地催促道。
說話的聲音大了點,司令臺上李治武后和諸位將軍的視線頓時集中在二人身上,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
被這麼多人關注,而且其中有皇帝皇后,還有一群殺人不眨眼的老殺才,李欽載臉孔頓時發紅。
“呃,小子無知,冒昧問一句哈……”李欽載陪笑道。
梁建方哼道:“你儘管問,回頭不給個說法,老夫代你爺爺抽死你。”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小子就想問問,諸位長輩可知馬蹄鐵此物?”
“啥?”梁建方愕然,眾將亦愕然。
“馬蹄鐵,半圓或u型的,不懂啥叫u是吧?小子給各位畫個模樣……”
梁建方不耐煩了,圓瞪雙眼怒道:“小子裝神弄鬼沒完了!話說明白,你說的到底是個啥!”
既無知又蠻橫的表情,令李欽載突然好想放棄,好想像瓊奶奶劇中的女主角一樣,捂著耳朵大叫“我不說我不說我不說……”
然後一路跑遠,就是這麼矯情。
可惜李欽載膽子不夠大,天子和老殺才們面前,李欽載沒勇氣挑戰生存極限。
於是只好耐心解釋道:“薛伯伯的戰馬是馬蹄磨損,就是神經末梢角質層損耗,傷及肌肉和血管,導致殘廢……”
越解釋越複雜,完全聽不懂。見在場的老殺才們臉色越來越不耐煩,李勣雙手時而化拳,時而為掌,眼看要對他動手了。
李欽載眼皮一跳,急忙繼續道:“如同我們普通人用手指撓牆,撓著撓著,指甲磨沒了,但還是要繼續撓下去,自然會撓得滿手血。”
老將們這才聽懂了,想想馬蹄磨損,大抵便是這麼個道理。
李治和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