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阿婆對蕎兒很嚴厲,蕎兒在她面前又恢復了當初那個四平八穩的老幹部形象,一言一行,吃飯穿衣,都要注意禮數,稍有逾矩阿婆便會毫不客氣地訓斥。
相比之下,李欽載給蕎兒營造的環境已經非常寬鬆了,從接受蕎兒的那天起,李欽載時刻沒有忘記要給蕎兒一個儘量快樂的童年。
當然,李欽載也不完全是慈父的形象,至少這一次,他非常嚴肅地告誡蕎兒,獨自離家出走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否則他真的會很生氣。
任何不高興不明白的事情,父子之間都可以溝通,但是一聲不吭不告而別這種事,絕對要禁止。
蕎兒乖巧地答應了,李欽載這才問起一個久懸於心的問題。
蕎兒離家時已是傍晚時分,他很好奇,一個六歲的孩子是如何在入夜的時分離開甘井莊,獨自一人回到阿婆住的村子。
很不可思議,至少李欽載在他這個年紀做不到,尤其是在這種交通落後的年代。
蕎兒靦腆地告訴他,他與村裡孩童捉迷藏時,事先躲在一個偏僻的草垛裡,避開了李家部曲的視線,然後偷偷溜出村口。
獨自走了幾里路,尋了一戶蓋著瓦房的殷實人家,用積攢很久大約三十多文零花錢,向那戶人家僱了一輛車,謊稱是蒲州城官宦人家走丟的孩子,還掏出當初李勣送給他的玉佩證明自己的身份。
隨身戴玉佩的孩子,一定非富即貴,那戶人家當即便信了,他不敢怠慢,更不敢起歹心,三十文入袋後便笑呵呵地連夜將他送到蒲州,兩地相隔不遠,沒花多久就到了阿婆的村子。
李欽載聽得目瞪口呆,這心思,這智商,這膽子……
抽他一頓鞭子不過分吧?
再忍忍,說好不揍他的,以後再尋個莫須有的藉口狠狠抽他。
在阿婆家住了兩日後,李欽載和蕎兒決定離去,於是向阿婆告別。
這一次李欽載很細心地悄悄給阿婆留了一個錢袋,裡面約莫十多兩銀餅,估計夠阿婆一家婦孺衣食無憂過幾年了。
依依不捨地告辭後,父子倆回到甘井莊。
蕎兒剛在別院門口下了馬車,李素節等師弟們紛紛圍了上來,拽著蕎兒的手噓寒問暖。
國子監的學子表情還算自然,李素節這群小混賬臉上卻隱有怒色。
蕎兒這次實在太任性,李素節他們擔足了心事,蕎兒與他們朝夕相處久了,交情也慢慢深了,李素節李顯他們已然將蕎兒當成了親弟弟一般。
親弟弟任性惹禍,作為兄長怎能不生氣。
蕎兒也會察言觀色,拉著他們的手誠懇地認了錯,李素節等人神色稍霽,這場風波才算過去。
回到後院,蕎兒忽然道:“爹,新學堂建好後,聽說師弟們都要搬到那個……嗯,‘宿舍’?”
李欽載點頭:“不錯,所有學子必須搬到宿舍,睡大通鋪。”
蕎兒認真地道:“我也想搬到宿舍,跟師弟們一起住。”
李欽載大感意外:“為何?”
“因為蕎兒長大了呀,”蕎兒笑得分外燦爛:“再說,蕎兒不僅需要學伴,也需要玩伴,總不能日夜賴在爹身邊吧。”
李欽載眨眼:“尿床的問題如何解決?在師弟們面前尿床可是很丟臉的,會被當作笑柄,笑一輩子的那種。”
蕎兒小臉露出苦色,道:“我會盡量忍住,不尿床。”
“這個……怕是很難,”李欽載嘆道:“蕎兒,其實你不必如此懂事,爹與姨姨大婚後,你就住在我們隔壁,不必與師弟們擠大通鋪。”
“爹,讓蕎兒試試吧,蕎兒想快快長大。”
見蕎兒神情堅定,似乎已拿定了主意,李欽載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