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婆娘,剛生完娃便忘了痛……
“夫人好生休養身子……為夫我也要休養身子,不能真把我當牲口使吧。”李欽載柔聲道。
金鄉白了他一眼,隨即招來一名穩婆,讓她將女兒抱到面前。
“夫君,快看看咱們的女兒,眉眼好精緻,像夫君睡著時的模樣……”金鄉看著襁褓裡手腳不安分亂動的女兒,眼裡滿是母愛柔情。
李欽載這才仔細觀察女兒,小小的脆弱的模樣惹人心疼,五官皺皺的還沒長開,卻努力睜開眼,嚴肅地打量四周的一切,彷彿在評斷投胎的這個家庭底蘊如何,此生會不會活得很辛苦。
李欽載心中湧起憐愛,小心地將她抱在懷裡,輕輕點了點她的小鼻頭。
“歡迎來到這個世界……放心吧,這輩子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長大後還可以自己挑如意郎君,這樣的待遇不知伱可滿意?”李欽載含笑道。
懷中的女兒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小嘴兒一咧,竟然笑了。
李欽載繼續微笑道:“……但是,如果長大後你挑個殺馬特黃毛當夫君,莫怪為父我痛下殺手,滅黃毛他滿門。”
“咱們醜話說在前面,勿謂言之不預也。”
…………
一個月後,大雪飄飛的隆冬季節。
李家剛辦完女兒的滿月酒,府裡便來了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說是客人,也算熟人。
這位熟人與李欽載的關係頗為複雜,是騎與被騎的關係,同時也是互相騎的關係。
暌違三年的紫奴,帶著近百名異族剽悍牧民,風塵僕僕地進了長安城,來到李家府門外。
進城後的紫奴引來長安市井百姓的圍觀,當年還只是西域舞女的她,如今已是威風赫赫,鳳目含煞,青海湖放牧多年,竟已有了一股子女可汗的颯爽氣質,令人不敢直視。
然而,再剽悍的女可汗,來到國公府門外後,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出乎意料的是,紫奴這次進門不太順利。
聽到部曲的通報後,俏臉含霜的崔婕趕到府門外,將紫奴攔住,不准她進門。
此刻的崔婕,是遼東郡公的正室夫人,是李家的大婦。
平易近人的李家大婦今日在紫奴面前拿出了威嚴,總之一句話,不準紫奴進門。
紫奴神情惶恐,當即便跪在崔婕面前請罪。
至於原因,彼此都清楚。
誰家女人舍了夫君,一走便是好幾年,音訊全無,就跟沒嫁過人似的,草原女可汗了不起嗎?我堂堂郡公家丟不起那人。
家法不正,規矩不立,崔婕這正室夫人白當了。
紫奴跪在崔婕面前,神情惶恐又無奈。
她的身世特殊,身份也特殊,既是樓蘭國的公主,又是李治欽封的可汗,在遙遠的青海湖有自己的部落族人,有牧場牛羊,甚至麾下還有兵馬精騎。
這些都是她的責任,令她實在無法放下,更無法過普通女人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崔婕堵在府門前,寒著俏臉聽紫奴的訴苦,良久,崔婕臉色稍緩。
紫奴的苦衷,崔婕也理解,就是心裡憋了一口氣,不發洩出來不舒服斯基。
“別的我不管,就問你一句,你還當自己是我家夫君的女人嗎?”崔婕冷著臉問道。
紫奴用力點頭:“他當然是我的男人,唯一的男人,部落是我的家,這裡也是我的家。”
崔婕冷冷道:“既然你還認夫君,那就按規矩來。”
“你去跪李家祠堂,跪一整夜,天亮後讓你進門。”
紫奴鬆了口氣。
罰跪祠堂,說明崔婕還當她是自家人,若真拿她當了外人,李家的祠堂可不會允許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