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這頓酒喝得離奇,李欽載頂著宿醉的腦袋,使勁晃了晃,依稀聽到水聲。
起身搖搖晃晃走出前堂,李欽載茫然四顧,劉阿四快步迎了上來。
“五少郎,您終於醒了。”
李欽載揉著快爆炸的腦袋,嘆道:“武敏之呢?”
劉阿四低聲道:“武敏之昨夜跑了……”
李欽載一愣:“跑了是啥意思?跑哪兒去了?”
“後半夜時,武敏之離開了府邸,跟門外值守的部曲借馬,兄弟們知道最近長安城風聲緊,不敢借他……”
“後來武敏之便去了學堂,不知從學堂哪個學生那裡借了馬,趁著夜色打馬離開了莊子。”
李欽載心頭一沉,道:“你們為何不攔住他?”
劉阿四苦笑道:“攔了,但武敏之那人……太瘋了,兄弟們攔在路中間,他竟打馬朝咱們衝鋒,那人瘋起來真是六親不認,一溜煙便跑遠了。”
“小人不敢誤了五少郎的事,於是派了兩名弟兄騎馬追了上去,現在還沒訊息傳回。”
李欽載嘆了口氣。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
道理跟他說得明明白白了,武敏之終究沒能忍下這口氣。
對他來說,是非黑白已不重要了,他要的是為妹妹昭雪報仇。
昨夜飲酒時他問朝廷立法何以辨黑白,其實已是意有所指,只怪李欽載當時醉意漸深,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李欽載認識了這貨,也不知是福是禍。
人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李欽載此刻在猶豫,到底還要不要管武敏之的死活?
他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又不是自己的兒子,有什麼義務為他負責到底?
李欽載猶豫半晌,咬了咬牙,道:“派出去的人,讓他們回來,咱們不管了。”
劉阿四毫不遲疑地領命。
李欽載喃喃道:“仁至義盡,莫怪我抽手了,我特麼又不是聖母,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擦屁股?”
打了個呵欠,李欽載現在只想睡個回籠覺,讓宿醉的腦袋消停下來。
…………
下午時分,李欽載仍在酣睡,一名丫鬟戰戰兢兢地推醒了他。
李欽載不耐煩地睜眼,目光裡的怒火嚇得丫鬟撲通跪下,顫聲道:“五,五少郎,宮裡來人了,天子召見。”
李欽載氣得在床榻上使勁揮拳蹬腳,怒道:“我到底造了什麼孽!誰都不讓我安生!”
丫鬟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李欽載瞥了她一眼,道:“你退下吧,下次不要吵醒我了,吾好夢中殺人。”
丫鬟逃命般踉蹌狂奔出門。
穿戴好衣裳,李欽載來到前院,前院裡已有宦官等候。
廢話不多說,李欽載領著部曲,和宦官一同朝長安城疾馳而去。
進了長安城,直奔太極宮。
安仁殿內,李治獨自坐在殿首,殿內竟無一人,連侍候的宦官宮女都不見。
李欽載除履入殿,走到李治面前行臣禮。
離近了才發現,李治今日的臉色很難看,幾乎是鐵青,腮幫咬得緊緊的,眼神佈滿了殺意。
李欽載當然清楚李治為何這種臉色。
寵愛的女人被殺,雖說李治對魏國夫人不見得有多少愛意,可終究是有過恩愛,承過恩澤甘露的野鴛鴦,莫名其妙橫死,換了誰心裡都不舒服。
見李欽載進來,李治擺擺手,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然後緩緩道:“最近宮裡發生的事,景初可聽說了?”
“臣聽說了。”
李治嗯了一聲,道:“景初如何看?”
怎麼看?當然是站著看,坐著看,叫上元芳一邊吃瓜一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