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敏之捂著額頭倒在李府前堂,滿地打滾。
李遊道臉色蒼白盯著自己的手,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就沒忍住脾氣呢?還是說眼前這混賬實在太欠揍,據說皇后都拿他無可奈何。
想到自己失手打傷了皇后的外甥,李遊道不由愈發驚惶。
他是知道皇后的手段的,更知道皇后對所謂的世家門閥向來態度冷澹,當年的長孫無忌權傾朝野,還是被天家這對夫妻聯手推了下去。
在李遊道心裡,皇后的分量顯然比李欽載重多了,他有膽子得罪李欽載,但絕沒膽子得罪皇后,他背後的家族加起來都不敢。
事實上世家精英是非常冷靜的一類人,他們從小接受的精英教育涉及很多方面,審時度勢必須是最重要的一環。
見面第一眼便能確定對方惹得起還是惹不起,這已成了世家子弟的本能直覺,而且直覺很少出錯。
李遊道覺得自己惹得起李欽載,但惹不起武敏之,因為惹武敏之就是惹皇后,整個趙郡李氏都還沒那道行。
武敏之已是滿臉鮮血,李遊道也急了,慌忙命下人端水,又讓府裡供奉的大夫為武敏之治傷。
武敏之仍滿地打滾,淒厲慘叫,叫聲引得府內許多下人聚集在廊下遠遠圍觀。
今日必是李府最晦氣的一日,就像莫名其妙迎了一尊瘟神進門。
李遊道忍住怒火,蹲在武敏之面前,嘆道:“武賢弟,剛才在下一時激動,失手了,還請恕罪,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會備上厚禮給賢弟賠罪,賢弟莫計較在下之失,如何?”
武敏之放開嗓子尖利地叫道:“李遊道又要殺我啦!”
聲音之悽慘,嚇得李遊道蹬蹬後退兩步,舉起雙手錶示自己很清白,完全沒有殺他的意思。
武敏之的慘叫聲突然一頓,滿臉鮮血地望向李遊道,語氣恢復正常問道:“你女兒能嫁給我嗎?”
李遊道大怒:“當然不能!”
“救命啊,李遊道殺人啦!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武敏之動作迅疾地起身,一臉鮮血地朝府門外跑去。
李遊道呆呆地注視著武敏之跑遠,眼神裡露出濃濃的不解和憤怒。
很正常,第一次跟瘋批打交道的人都是這德行,這一點上,李欽載和李遊道其實很有共同語言。
眼見武敏之衝出了府門,李遊道赫然想起他滿臉的鮮血,以及嘴裡叫著的所謂“李遊道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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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遊道心頭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此刻武敏之的扮相實在太真實了,若真被他衝到大街上,他李遊道褲襠裡落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於是李遊道也顧不得體面,拔腿朝武敏之追去。
…………
李遊道府門外,一直坐在樹蔭下的唐戟欣賞了一出鬧劇。
首先見到武敏之滿臉鮮血倉惶跑出來,然後見李遊道氣急敗壞追了出去,後面還跟著一群李府的下人。
唐戟古井不波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這個情況確實是出乎意料之外,他沒想到武敏之摻了一腳進來,更沒想到李遊道追出了門。
儘管是意外,但並不影響唐戟的行動計劃。
坐在樹蔭下等了片刻後,唐戟起身,緩緩朝李府的圍牆西面走去。
地形早已勘探好了,唐戟知道這段圍牆下是李府部曲巡弋的漏洞,站在圍牆下左右四顧一番後,唐戟飛起身形,雙手穩穩地扒在牆頭上,緩慢地探出頭,迅速朝圍牆內掃了一眼。
圍牆內風平浪靜,唐戟不再猶豫,雙手用力,身子利落地藉著巧勁翻進了圍牆。
落地之後,唐戟趴在一座假山的陰暗角落,放緩呼吸,像一隻鎖定了獵物的豹子,無聲且冷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