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對酒是有一定了解的,但只限於連酒瓶一起。像這樣倒出來裝在小瓶中,可就完全分不出誰是誰了。他想了想,最後選了一種無色透明的——也許這瓶看起來和水一樣的東西,不如那些五顏六色的酒那麼濃烈。
但是他錯了。
胡里奧先生露了一個玩味的表情,笑道:“紅高粱麼?行啊,有眼光。男人就應該喝這樣的酒。”他給他自己和小保羅一人倒了半杯,遞了過去。
“身為男人,心胸也應該寬廣,就像眼前的這一片大海……你完全沒有必要與老埃文爭執那些。雖然他脾氣不怎麼樣,但說到手藝,浮冰港還是有一號的。至於你穿上去感覺彆扭,嗯,其實誰都一樣。穿多了,自然就習慣了。”
他頓了一頓,接著又意有所指的說,“要成為一個‘上等人’,你就不得不忍受很多東西,衣服,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種。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小保羅點著頭,看起來有些愣愣的樣子——雖然不是很明白對方的話,但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胡里奧先生,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用話來敲打他。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要上位了?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接下來,自己的命運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小保羅心就緊張得簡直要跳出來。他的氣息變得粗重,嗓子眼裡也一陣乾渴,於是當胡里奧先生提議乾杯時,他便一口喝光了杯中的液體。
流經喉管的不是酒,而是一團火;一團能把他整個人焚盡的火!
……
……
小保羅猜得不錯。其實在很久以前,胡里奧就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年輕人另眼相看了;不然土生土長在此地,又從不缺伴當的他,幹嗎還特意從外面找個幫閒的?
人和人之間的際遇很奇妙,有的一見面就不對盤,明明無怨無仇卻恨不得對方馬上死了,還有一種,叫做一見如故,就比如胡里奧和小保羅。
雖說這兩人不論身份地位,還是人生經歷,基本上就沒有交接的地方;若愣說有,大概是當看到小保羅時,胡里奧剛好想起了他早年夭折的弟弟。
本來胡里奧是打算,多帶這個年輕人長長見識,等磨練得差不多了,再冷落他幾天,最後找個機會將其收入名下。那時候的他,自然會對自己感激涕零。
但當他看到了保羅帶來的小姑娘,便立馬改變了主意。
因為他突然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不再趕快出手的話,他看好的這個年輕人,就會被別人拐走,讓他一年多的投資扔到水裡,連個泡都冒不出來。
而這個損失,可絕不僅僅是金錢上的。
“是該讓他參與到一些事情中來了。希望以後,我不會為今天的這個決定而後悔吧……”看著對面一臉緊張的小保羅,胡里奧不由得為之失笑,“第一次就玩這麼大,似乎是有點強人所難了,這小子雖然見過些大場面,但如今看來,還遠遠不夠呢。”
馬車啟動之前,他就把這次出行的目的告訴了對方:他們,是要去參加一個生日酒會,酒會的主人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一個小小典獄官的女兒。
這典獄官的權力,說大能決定一個人生死;說小,卻又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要你沒有倒黴的被抓進去,就永遠不會與他產生任何交集。但關係網這種東西,還不就是得環環相扣麼?
天知道哪個環節,就能決定事情的成敗。而且這些人,也不需要胡里奧花多少錢來養,只需要他提供一個機會。
單憑這個典獄官本身,或許並不值得胡里奧勞師動眾,但這次的酒會,不過是一個因頭,一個幌子;實際上,是他要和某些人在那裡碰面,談一筆生意。
一筆回報豐厚,即便以胡里奧如今的財力,也不得不為之動容的生意。
當然這筆生意是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