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她縱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依著婆婆的動作跪了下去:“殿下是金枝玉葉,我們婆媳兩個是青葉浮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此時的大公主早恢復了往日的沉穩與冷靜,明明只是坐在一張殘破的椅子上,卻恍然透著居高臨下的味道。
“你倒是乖巧,還知道本宮的身份。”
顧三奶奶自然不會多情的以為這位大公主在和自己說話,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婆婆的神情,就見老姨奶奶莞爾一笑,笑容中依稀可見往昔的秀美,然而歲月流逝,病魔早就將她的身子掏空了,留下的是一幅破敗的殘軀。
“妾身年輕的時候在駙馬的書房中見過殿下的小影,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後並沒什麼差別。妾身不比殿下,時光消逝,妾身早就是半入土的廢人,殿下卻青春永駐,叫人不羨慕都難。”
凝萱靜靜的聽著,並不插話,可思緒轉的飛快。
看來這位老姨奶奶當初能進顧家也不是沒有道理。
大公主素白的面容上綻放出一朵寒冷的笑靨:“本宮不用費盡心機,不用操勞兒女,不用擔心名不正言不順,自然活的愜意。”
老姨奶奶放聲大笑,她的身體不容用力過度,為了支撐只能半趴在地上,頭顱卻揚的高高,不肯輕易低頭:“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妾身的兒女是不好,是不孝,然而殿下又好到哪裡去了?您難道不想聽聽外面的人是怎樣議論你家大*奶的?顧家長子……娶了個妖婦為妻殿下早就淪為了眉州城的笑柄,只有你自己還不知而已哈哈”
老姨奶奶的笑聲淒厲,叫人聞之生寒。
凝萱眼見母親神色不對,大抵知道老姨奶奶的話是戳到了她的軟肋,“母親別忘記了咱們的來意”
凝萱的話引起了老姨奶奶的主意,她已經打定主意要不遺餘力的打擊大公主,又怎麼會輕易放過:“母親?呵原來外界的傳聞都是真的,殿下生不出女兒來就搶了人家的孩兒放到身邊養活,姐姐真是可悲,兩個兒子不親,只能收個狼崽子在身邊打發時光。”
老姨奶奶眼中帶著不屑,將凝萱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姐姐不會是想收了這孩子給咱們家哪位公子做小吧,倒是個好模樣”
既然說“咱們家”,當然也包括老姨奶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顧家沒有登入在名冊上的老三。
凝萱大怒,我還沒找你麻煩呢,你倒是不客氣,凝萱哪裡是個肯吃悶虧的主兒。小眉梢一挑,水汪汪的眼睛透著靈韻:“我瞧老姨奶奶說話心不跳氣不喘,身子骨好著呢什麼病入膏肓,將死之人……大約都是在說謊博母親同情,枉費咱們還帶了一根百年老山參”
老姨奶奶暗罵一聲小妖精,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死在大公主前面,說起來她比大公主還要小三歲,可看著二人相差絕不止二十歲。老姨奶奶常年泡在藥罐子裡,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體如何,說實話,乍認出大公主的時候,老姨奶奶吃了她們娘倆的心都有隻是為了一雙下落不明的兒女,老姨奶奶才忍住沒撲上前去。
瞧得出,今兒來自家鬧場子的主角兒不是大公主,倒是她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兒。老姨奶奶心中冷笑,自己年輕的時候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手段沒使過,對付一個小丫頭還不手到擒來。
老姨奶奶挺直腰板,兩手撐在地面上,看著凝萱發笑:“好孩子,姨娘多謝你心疼。不過東西到底是顧家的東西,你只是個養女,怎麼好隨意亂動。我雖然是妾室,卻在顧家為媳,拿一棵老山參而已,名正言順,你兩個哥哥就乖覺。”老姨奶奶深深看著大公主:“大少爺和二少爺十幾年來照料我們娘幾個,即便將來走在殿下面前先見了駙馬,妾身也只會說他們的好。”
大公主抖了抖袖子中的粗布帕子,淡淡道:“進不得宗祠,你以為自己能在死後見到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