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達兒等人下去了,但耶律德光卻在剛剛接見河西使者的皇帳中,久久沒有動彈。
剛才武達兒那句,‘河西遵奉的是中原天子。’在耶律德光心裡震起了一道道漣漪。
中原天子,華夏皇帝,天可汗。
多麼誘人的字眼啊!
石敬瑭那種人,都能做天子,為什麼我耶律德光,如此聖文神武做不得?
沙陀李家不過是河西逃命而來的破落戶,他們家都可以做中原天子。
我契丹慕中原文化,自北齊年間就溝通中原,大唐武德年間更是直接臣屬中原,我契丹中大賀氏,也被賜姓李。
憑什麼不能做中原天子?
想到這,耶律德光看了看周圍盡皆髡髮的內侍,心裡千迴百轉。
契丹人幾百年來,實行的都是世選制,傳到了他父親耶律阿保機手裡,幾百年的世選制被世襲制替代,暗中不服的人,可是不少。
想到這,耶律德光只覺得頭皮甚癢,原來他並沒有放棄契丹人髡髮的傳統,頭上的髮髻和網巾,都是帶的假髮而已。
耶律德光是在作秀,因為他想要燕雲十六州的漢人,死心塌地為他效力。
不過此時,他心裡又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契丹各部,其實並不服他們耶律家搞的世襲制。
不!不單是其餘各部,就是耶律家的人,也有不服這種世襲制的人在。
如果....,耶律德光眼睛一亮,如果他能入中原為天子。
站穩腳跟後,就用中原的束髮右衽,取代契丹的髡髮左衽。
用中原的世襲制,徹底清除契丹人心裡的世選制。
到時候,他耶律德光就是中原的天子和契丹人的皇帝。
既有中原,又控制了草原,那是什麼?
那不就是大朝太宗文皇帝那樣的天可汗嗎!
想到這,耶律德光心潮澎湃,縮在寬袍大袖中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天可汗啊!一統寰宇的天可汗。
可他耶律德光已經三十八歲了,還能再活二十年嗎?
過了一會,耶律德光的心腹大臣,也是耶律家的自己人,左皮室詳穩耶律頗德,右皮室詳穩耶律屋質,典宿衛耶律錫剌,耶律德光皇叔南京兵馬總管耶律安端。
以及漢臣彰武軍馬步指揮使韓匡圖,司徒、天成軍節度使韓匡業。
被擼了官職,還是宿衛在耶律德光身邊的蕭實魯等耶律德光心腹,都過來了。
“那河西韓王張昭,遣人前來告罪的事,都知道了吧?某召諸卿來,就是為了商議出一個章程。”
見到眾人到來,耶律德光先放下心中的波動,開始徵求起了意見。
到了這個環節,幾乎所有人都先看向了蕭實魯,因為只有他跟河西軍交過手。
對於這位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河西韓王,蕭實魯最有發言權。
蕭實魯臉上一紅,不過好在他有點黑,讓眾人不太看得出來。
耶律德光還是不忍自己的這位舅父如此難堪,咳嗽一聲後問道。
“督監覺得,渾河邊的數千河西精銳,有沒有可能是府州折家的?或者說是以府州折家兵馬為主?”
只不過耶律德光一出口,蕭實魯更為受傷。
這在以前,耶律德光可是以舅父直接稱呼他的。
都監雖然比起當日慘敗回來直呼蕭實魯要好得多,但還是讓這位述律太后的幼弟,內心頗為難受。
“應當不是府州折家的,若是以區區府州之地,就能有如此精銳,雲州城又該有多少?南朝又該有多少?
若是那位韓王真的全有河西隴右,或許才能養得起如此精銳,河西兵不可輕視啊!”
聽完蕭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