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到名字的人還是吃驚的,溫漣資歷並不高,卻是作為半個領導帶領義診的隊伍。
好幾個人直視著溫漣,她弦月似的眼微彎,謙遜地彎了彎腰。
「咱們走吧,我也不是什麼領導,就是路更熟一點,附近的住戶還挺多的,該抓緊時間了。」
南穗並不需要所謂的領頭人位置去證明什麼,她熟練地沿著昨天的路,穿過一從枝葉肥大的植物,在第二個街道口轉彎,走向散亂的居民區。
低矮的平房掩蓋在樹蔭下,外來人的腳步聲驚起低飛的山雀,不少居民警醒地將目光投向踏進區域內的異國人。
從膚色到眼睛顏色再到發色,都和本地人截然不同,本能地讓他們產生防備。
黃色t恤衫的女人一頭濃密的黑捲髮,坐在樹下編織著五顏六色的繩子,她的手粗糙寬大,厚重的唇緊緊抿著,手上的動作不能停,還得注意樹邊嬉戲打鬧的四個孩子。
一位老人從椅子上起身,緩慢地挪動到居民區前的道路上,他似乎有些生氣,指著南穗身後壯實的醫生們說了好幾句當地的俚語。
「老人家說我們想進去做什麼,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南穗朝後方翻譯著老人的話,再轉身回來,雙臂展開表示沒有攜帶危險物品,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抱歉,我們並沒有惡意。」
南穗模仿著當地特殊的音調,調整自己的語氣。
就像印式英語一股咖哩味,達斯貝市的法語和斯語都帶著本地人特有的瑪奴拉酒味,入口是牛奶的香甜,接近喉嚨口是咖啡的苦,最後才是濃烈上頭的酒味。
habari gani這種善意的打招呼方式和熟悉的發音讓老人放鬆了一點警惕,他側了側身,雖然依舊不肯讓開,臉上的表情終於和緩了些。
「我們是來自華國的醫生,來居民區是想看看是否有人需要醫療或者藥物的幫助,身體有不舒服的都可以來找我們說明情況,並不需要收費,還請您放心。」
隨行的醫生將攜帶的醫療器械放下,老人聽著柔和的女聲講述來意,終於從那條泥濘的路上挪開了腳步。
他走路時踉踉蹌蹌,還是在旁邊的黃衣女人幫助下坐回了椅子上。
南穗向她借了幾把多餘的桌椅,忙活著搭了個臨時就診臺,簡單地把幾個主治醫生分了三列,直接在桌面的紙條上寫了對應的科室。
許多人的目光盯在擺成一列的白衣人身上,他們只在醫院見過這樣穿著打扮的人,由此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對死亡的恐懼。
即便有人聽見了免費的先決條件,也踟躕著不敢邁出腳步。
未知的事物總需要第一個嘗試的勇者,才會有接下去的簇擁。
南穗走到剛才的老人身邊,半蹲下身子,黑面板的孩童詫異地看著忽然靠近的異國人。
她的面板很白,到肩上的長直發,眼睛很明亮,穿著白衣服,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明明從沒見過她,孩童們都安靜了下來,為她讓開一條路。
「您的腳需要看看吧?超出自我癒合的範疇,還是需要醫療來幫忙的。」
離得近了,能聞到老人身上刺鼻的味道,混合著腐爛和潰爛,南穗甚至能猜想到老人的腳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傳染科疾病混雜,糖尿病足也是經常遇見的病例,踝關節以遠的足部病變,繼而引發潰爛和感染。
「您最近的腳是不是經常沒有知覺,走路困難,腳上腫了很大一塊?」
老人終於同意了看診的提議,坐上了內分泌科的椅子。
簡單的血糖和血壓測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逐漸有人半信半疑地排上了隊,當有一半人走出房門時,另一半人也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