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昨天圍觀了那場鬧劇的人恍然大悟,是方家那對兄妹要念一個月的個人檢討。
不得不說,鎮上的大喇叭質量就是好,再小的聲音都能擴大到讓全部人聽清楚。
「我是方彤,我不該嫉妒陳元貞能考上好大學,不該動歪念頭去偷她的錄取通知書,辜負了老師辛苦的教導,必須要對陳元貞同學說一聲『對不起』!」
最後的『對不起』三個字反覆地迴蕩著,惹得沒關注這件事的人都去打聽了幾句。
南穗正在家裡收拾書本,家裡又來了很多街坊鄰居,帶著家裡的小孩,滿臉艷羨地說要沾沾文氣,好叫自家的小孩以後也能有出息。
陳母下田去了,南穗只能一個人應付著要將她淹沒的善意,頗有些手忙腳亂,只能無奈地坐在凳子上,把不用的書本都送給了來的小孩們。
「要好好讀書啊,書裡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哦。」
小杜接過一本小學的算術集,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斜視,卻遮掩不住上揚的嘴角。
「小杜快要上小學了吧?該邊看看書了。」
南穗對這個有些老成的小孩挺有好感,又挑了兩本教材給他,惹得小杜拉長了臉。
「陳姐姐,你要走了嗎?」
小杜還是有些不捨得,抬頭去看即將要離開去上大學的南穗。
南穗忙著給每個來訪的人都倒上一杯水,抽出空來摸了一下小杜的頭,露出和善的笑:「對啊,總要出外面看看的。」
「那你還會回來嗎?」
南穗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一定,有些地方可能更需要人。」
胡龍鎮在這個年代裡已經算得上前列,有承包荷塘的個體戶,有養豬的萬元戶,雜貨鋪裡也經常進些外頭時興的玩意,還有更多地方更貧困些。
南穗離開的那天,大喇叭旁邊的人換成了方量。
他嗓門高,被擴大後更是震耳欲聾,而且他的檢討書比其他人都要長些,半小時都沒唸完,只聽見翻頁的「嘩嘩」聲。
陳母在路口為她送行,檢查了好幾遍包裡有沒有少些什麼,淚在眼裡蓄著,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她終究是想笑著送女兒離家,去奔向更美滿的未來。
「元貞,記得寫信回來!」
其他相熟的街坊鄰居也一起站在路邊,目送背著包的陳家小姑娘上了大巴車。
火車不往胡龍鎮過,還要去隔壁大些的縣裡坐火車,再一路北上才能到a大。
鎮上許多人知道這條路,卻一輩子都沒搭上火車,最多在縣城裡遠遠地望著火車黑色的濃煙,遙想它會到達哪座不一樣的城市。
南穗輾轉了兩個小時才到了火車站,叫賣聲和旅客的喧鬧聲混雜在一起,工作人員持著大喇叭宣告每趟火車的發車時間。
兜售熟食的小販手上拿著幹荷葉,肉類烘烤熏製的香氣四處瀰漫;賣報的也不甘示弱,當即大聲招攬著客人;人最多的還是賣主食的商販,不斷有人排隊帶上兩個結實的饅頭才能安心上車。
南穗包裡帶著陳母給她塞的乾糧餅,從縣城到a大所在的城市,坐這個年代的綠皮火車要整整兩天,還是在正常情況下。
她一路說著「借過」,不斷跨越著旁人伸出來的腳,才坐上了自己的位置,正好靠著窗,能看見外面的風景。
汽笛聲「嗚——」地響起,濃烈的黑煙噴出,旅客的身體猛地往後一墜,火車終於是開動了。
南穗望著往後退的連綿青山,終於想起來她好像還有個系統。
新系統十分沉默,除了開始時說了一句話,再都沒有發出過聲音。
「商店有資料嗎?」
虛擬的光幕立刻彈出,一列商品擺放在貨架上,南穗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