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說話了:“疼嗎?”
“現在嗎?”
“六年前。”嗓音略顯僵窒。
阿笙說:“我忘了。”
兩人忽然陷入了沉默,阿笙想,忘記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痛,其實也未嘗不好,至少不想不念,有時候左腿痛了,會覺得那些痛很陌生,如此一來痛苦大打折扣,其實也沒自己想象中那麼痛。
再看陸子初,他真的就那麼平靜無波嗎?
若是有十個人看此刻的陸子初,絕對會有十個人說他平靜過了頭。並非刻意隱忍,別人看他眼眸漆黑不動聲色,其實往深處看,會察覺平靜的表面下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漩渦,藏匿在骨血裡,鋒芒畢露。
若是他把那鋒芒露出來,只會讓人覺得心生寒意,偏偏他是所有的陰暗全都藏了起來,那是他的體貼,因為他不願她看到那樣一個陸子初。
這樣的沉默維持到用餐結束,彼時已經到了深夜十點半,拉高被子蓋在她身上,輕聲問她:“要不要我講睡前故事給你聽?”
初聽,阿笙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以前。在望江苑的時候,他偶爾會逗她,她若臉紅,他必定會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站在一旁,雙臂環胸,含笑看著她。
過去果真不敢追憶,甜中帶酸。
“累了。”是真的累了,走了那麼遠的路,筋疲力盡,如今躺在床上,是真的想睡了。
陸子初盯著她,笑意溫和,黑眸似有氤氳霧氣,溫柔的拍著她的背:“那你睡吧!明天天氣會很好,等你睡醒了,我帶你去花園裡盪鞦韆,或者一起散步去公園坐一坐,那裡養了很多鴿子,也許你會喜歡。”
阿笙已經閉眼,不再吭聲。
他抬起手指留戀的劃過她的眉眼,聲音極為柔和:“對於明天的安排,你喜歡嗎?阿笙。”
“喜歡。”
阿笙睜開眸子,就見他眼眸清亮的看著她,阿笙試著微笑,他見了,眼裡也浮起了笑意,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晚安,阿笙。”
【晚安,阿笙。】在心裡積蓄了六年,如今他說給她聽,她應了,方才覺得若是此刻能夠凝固成永恆,他願意賭上所有。
她睡著了,陸子初伸手探進被子裡,摸了摸她的腿,跟先前相比,消腫了不少。
手機在一旁的桌案上震動著,是保安室打來的電話。
“先生,興隆超市負責人開車來了,他想見您一面。”
走廊裡,陸子初的聲音淡不可聞:“我和他關係很熟嗎?”
那端短暫沉默,保安說:“我明白了,先生。”
陸子初單手插在褲袋裡,漫步上了三樓,寬闊的平臺上,樹枝枝條在他身邊輕輕拂動著,站在上面,遠遠就能看到門口發生的一切。
載著興隆的汽車悵然而返,緩緩駛離……
也不知在上面站了多久,風颳在臉上,生生的疼,手機再次響起時,對於T市來說,已經很晚了。
來電號碼他前不久剛剛儲存過,看到“顧城”兩個字,陸子初並不急著接,轉身回到會客室,方才接通。
西雅圖正是清晨七點左右,顧城話語簡短:“阿笙好嗎?”
“你希望她有多好?”這話聽不出喜怒。
顧城不說話了,能感覺的出來,陸子初對顧家把阿笙關在閣樓裡頗有微詞,如此又過了一會兒,顧城方才說:“今天他要來西雅圖接阿笙,如果看不到阿笙,怕是會回國找你。”
顧城沒說那個“他”是誰,但他早已察覺到,陸子初是知道的,他只是不說罷了。
果然,陸子初的聲音是漠然的,沒有動怒,但卻淬著冰:“你直接告訴他,是我帶走了阿笙,他想帶阿笙回美國,也不是不可以,除非踏過我屍體。否則,誰都不能從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