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文知道太上皇喜歡崔氏,他也喜歡崔氏,他也相信皇上不會做出奪臣妻的事情。
太極殿的後花園中種得最多的是崔氏最喜歡的梔子花,六月也正值梔子花盛開的時候。
她與太上皇,有緣無分。
思及此,天空忽地下起雨來,崔氏的心口一陣絞痛。“他走了。”
永昌四年六月庚子,太宗大漸,下詔:“既殯之後,皇帝宜於別所視軍國大事。其服輕重,悉從漢制,以日易月。園陵制度,務從儉約。”是日,崩於太極宮之垂拱前殿,年四十七。群臣上諡曰大武皇帝,廟號太宗。十月庚寅,葬於奉陵。永安三年的秋日,今年的天氣格外地好,不少農民種的莊稼地迎來了豐收。
蘭墨倚靠在軟榻上,他一手捧著奏摺看,一手撫摸著膝上女子的烏髮。
他的目光時不時就會看向裴盞亭,她躺在自己的膝上,閉上眼小憩。
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幸而這個孩子不像蘭榮一般折騰人,讓裴盞亭難受。
蘭墨放下了手中的奏摺,就這麼看著自己面前的女子,沒忍住低頭親了一口。
自從他登基後,裴盞亭沒有住在鳳儀宮,而是和自己一起同住昭華殿。
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愛意的人,但是隻要自己表露出隱晦的愛意,裴盞亭總是能發現。
或是一個吻,或是一支髮簪,又或是春日裡的一朵花都會讓蘭墨高興很久。
膝上的女子哼唧了兩聲,環著自己的腰繼續睡了過去。
一頭烏髮垂在背上,蘭墨怕這人睡覺一個不注意扯到了自己的頭髮,他小心翼翼拿起不遠處的髮帶,將裴盞亭一頭秀髮攏了起來。
他給懷中的女子編了個辮子,拿髮帶綁住,這才鬆了口氣。
裴盞亭依舊睡得很香,原本有些瘦削的臉上如今也有了肉,紅潤的臉頰讓蘭墨心情都好上不少。
安撫好懷中人後,他望向窗外的桂花樹。
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懷中的人,是初見?是累年的相互照顧?還是她護著自己的時候?
蘭墨也不清楚,他對於感情之事一向都不甚敏感,比不得蘭琦那個說喜歡誰就去就追到手的人不一樣。
幼年的他羨慕蘭琦有母親的照顧,長大後他更羨慕的是蘭琦的表達能力。
他對於自己喜歡的任何人都無懼表達,他不怕那人拒絕他,他只要喜歡那人就一定會讓那人知道自己的感情。
蘭墨與蘭琦彷彿兩個極端。
想到前些日子蘭琦來請旨,想要娶王家的女兒。
他笑得那副不值錢的模樣惹得蘭墨一陣無奈,最後讓人去查了二人之間是有情的,這才給賜婚。...
“唔...什麼時候了?”
裴盞亭就這麼抱著蘭墨,慵懶的嗓音帶著些許沙啞,哼哼唧唧讓蘭墨心都軟下來了。
“才午時剛過,再睡一會兒吧。”
“榮兒什麼時候下課呀...。”
“不著急...到時候我叫你。”
“好~”
蘭墨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睡覺一樣。
就在裴盞亭快睡著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一抖,蘭墨慢慢撫過裴盞亭的後背,她又睡過去了。
他們成婚已經六年了,前朝的大臣們不少都吵著要讓蘭墨選秀,結果就是秀沒選,他頭上的烏紗帽也沒了。
別說是入宮了,養家都困難。
蘭墨靠在軟枕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夢中的他彷彿經歷了另一個世界,而那個世界沒有自己的愛人。
他像是瘋了一般,把裴慎文等人的牌位都放在太廟中供奉,而裴盞亭的牌位則被放在了昭華殿的後殿,放在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