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痛，在五臟六腑間翻騰。
陳暉忍受著難以形容的痛楚，狠撐一口氣，一寸、一寸又一寸地艱難地站了起來。
然後，他獨自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移動著自己的身體，將那群人擋在自己身後！
一粒粒的泥土，聚整合一塊塊，混合著鮮血黏附在陳暉的鼻子上、臉蛋上、額頭上，整張臉被泥土分成了一塊塊，而那縫隙之間流淌下來的鮮紅，正是陳暉自己的血液。
他的衣衫，早已被染紅成鮮豔的顏色，冒出一股濃重血腥氣。冰冷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踉踉蹌蹌卻又倔強的影子。
一道又一道刀疤，遍佈在他的胳膊上、腿上、胸膛上、後背上，深可見骨！
血液還在不停地流下，順著他的胳臂、沿著他的雙腿，滴落在他身下的泥土地上，濺射開來。
冷風吹過，陳暉身上的衣衫簌簌發抖，他那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彷彿風再大一點，他就會被吹倒在地。
身後，傳出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時，一個顫抖的聲音，在陳暉身後響起：“小夥子，你明明可以不來的！為……為什麼，要救我們？”
陳暉扭頭看去。
這，是一個掉了牙的老大爺。
這，也是他剛剛捨命救下來的那個老者。
陳暉默然不語地轉回身來，低著頭，朝著步步逼近的屠枯，劇烈地喘息。
下一刻，陳暉的頭，抬了起來。
如此狼狽的他，卻擁有著怎樣的倔強而又堅強的眼神！
那道眼神，飽含了如此濃重的誓死之心，讓步步逼近的屠枯，都覺得有些可怕。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下來。
陽光照射在陳暉那猙獰倔強的臉上，那滿臉的塵土與血痂，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他的眼神更加凌厲，手中氣劍反射出奇特的色彩。
這時，他的下巴，緩緩地動了。
他張開嘴巴，嘶啞的聲音自喉嚨發出，剛開始時聲音不大，但是說到後面，已經變成震耳欲聾的嘶吼：
“以我一人，換得整城安寧，死不足惜！”
這道吼聲，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雙目赤紅，發出的聲音已不似人類。
體內的靈氣，在這一瞬間被陳暉全部調動起來，盡皆融入氣劍之內。
哪怕是同歸於盡，也不能讓普通的老百姓受到屠戮！
除魔衛道、保衛人間！
這是踏上修仙路上時，所有北斗涯弟子所發出的誓言！
“吼……”嘶啞的聲音，傳得越來越遠。
“陳暉，不要啊！”不遠處，被圍困的冰靈和阮心芷回過頭來，臉上充滿了焦灼，她們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衝過來，卻被死命阻攔。
這個時候，一個略微顫抖的聲音，在人群中傳出。
“大家……就……就看著……這位英雄被……殺嗎？”那個掉了牙的老大爺說話漏風，有些口齒不清，但是所有人都清清楚楚聽到了他的心聲。
他拄著一把鋤頭，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那蒼老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可是表情卻顯得有些激動：“老張頭，老趙頭，你們都在那做什麼？等死嗎？！”
不遠處，另一個少了一條胳膊的老人，被一個瘦得皮包著骨的老人攙扶著站了起來，那僅有的一隻手上緊緊地握著一把斧頭，斧頭的尖銳處似乎被磨過，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
“沒錯，大家別在那縮著了，咱們助這小兄弟一臂之力！”一個癆病鬼咳嗽著，舉起了手中的菜刀。
“大家一起上！”一個乞丐握著從肉鋪偷來的殺豬刀，也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