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面容悽苦,搖頭道:“不是的啊!”
雖然冰冷麵甲遮住了那張猙獰恐怖的容顏,但趙玉臺明顯有了幾分怒氣,沉聲道:“就因為他姓徐,是大將軍和王妃的兒子?!”
徐渭熊跟趙玉臺對視,眼神堅毅,“他是徐家的嫡長子!更是關係著北涼兩百多萬戶人家生死的北涼王,也是武評四大宗師之一,他既然當年選擇給自己增加擔子,自己要去習武,那他就應當像我們爹那樣每逢戰陣,必身先士卒!甚至比我們爹更理所應當地直面拓拔菩薩,直面北莽百萬大軍!是他自己把唯一的退路給堵死的,是他讓自己做不得退一步便可安享太平的藩王,怨不得別人!”
趙玉臺欲言又止,唯有嘆息。原來這才是她當年極其不願徐鳳年習武的真相,練武練成了絕世高手,一旦成了沙場萬人敵,那麼涼莽大戰期間,有什麼理由只是躲在幕後運籌帷幄?若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藩王,不是大宗師徐鳳年,才仍然有藉口不去親身陷陣廝殺,退一萬步說,即便要騎馬上陣,總歸只會死在很多人之後,又甚至……在她不希望他死在北涼的時候,她就可以強行帶著他離開西北,遠走高飛?面對這樣苦心孤詣的女子,趙玉臺生氣不起來。
徐渭熊突然拍了拍王初冬的小腦袋,毅然決然道:“我要去給議事堂那邊再添一爐炭火。”
王初冬揉了揉眼睛,不明就裡。
趙玉臺苦澀道:“還要做什麼?難道還不夠嗎?”
徐渭熊在王初冬抬起腦袋後,冷聲道:“虎頭城劉寄奴,龍象軍王靈寶,臥弓城朱穆和高士慶,這些人,那些人,很多人,都死了,我要去為議事堂為他們添椅子!我就是要徐鳳年親眼看著一張張空落落的椅子!”
陸丞燕突然說道:“我去。”
徐渭熊笑了,彎曲手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傻啊,這種事你怎麼能做,這個惡人誰都能做,唯獨你陸丞燕不能。”
趙玉臺也點頭道:“丞燕不要管。”
徐渭熊打斷趙玉臺接下來要說的話,“姑姑,我去!”
趙玉臺沉默許久,終於緩緩點頭。
沒了徐渭熊的屋子,無人說話。約莫兩炷香後,徐渭熊推著輪椅回到門口,臉色蒼白。
趙玉臺起身走過去,心疼道:“小年朝你發火了?姑姑這就去教訓他!”
徐渭熊死死抓住趙玉臺的袖子,悽然道:“我走到一半就回了,但是有人告訴我,他已經在大堂內為那些武將英烈添設座椅了。姑姑,我是不是錯了?”
趙玉臺蹲下身,幫她擦去滿臉淚水,柔聲道:“沒有錯,你們都沒有錯,你和小年都是好孩子。”
屋內,陸丞燕神情木然,王初冬在默默抽泣。
和徐嬰一左一右盤腿坐在門口當兩尊門神的呵呵姑娘,冷不丁開口道:“男人的事,娘們別摻和。打天下守天下,關我們屁事。”
大概是跟賈家嘉相處久了,徐嬰竟然破天荒呵呵一笑。
……
議事堂內,在座諸人,無一不是梟雄,無一不是英雄,無一不是豪傑,無一不是名士。
褚祿山,燕文鸞,李功德,袁左宗,顧大祖,陳雲垂,周康,齊當國,寇江淮,胡魁,皇甫枰,韓嶗山,宋洞明,白煜,徐北枳,陳錫亮,李翰林,黃裳,楊光鬥,石符,樂典,洪驃,黃小快,袁文豹,曹小蛟,洪新甲,汪植,宋長穗,辛飲馬,韋殺青,田培芳,胡恭烈,韋石灰,焦武夷,常遂,許煌……
北涼寥寥四州之地,其中武將陣容之雄壯,足以讓一統中原的離陽朝廷也汗顏。
被年輕藩王視為半步武聖的徐偃兵站在門外,靠著廊柱,雙手抱胸,斜眼看著夜色。
……
有位風塵僕僕從幽州一座書院趕來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