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粒冰珠子般自允祿齒縫間進出,攫住她頸子的五指亦隨之往內收,“故而先行送走孩子們以免連累他們……”額上青筋暴露,狂怒在他眼底爆出火花。“對麼?”
“我……”宛如離水的魚兒一樣張大著嘴,滿兒兩手掰住掐在她頸子上那五根手指頭,使盡全身力氣想要拉開它們,卻怎麼也動不了半根寒毛,“我不能……呼吸……了……”她痛苦的掙扎著。
允祿無動於衷,“回答我,對麼?”只顧咬牙切齒地要逼出她的回答。
“真、真的不……能……呼……”
“回答我!”
“……”
就在滿兒絕望的以為允祿業已震怒得失去理智而打算活活掐死她的那一刻,允祿卻突然放開手,任由她跌到地上去像狗一樣喘息。
然而她才剛喘過一口氣來,允祿又攫住她的手腕,硬把她拖起來步向側門。
“好,你要說,我們就一道去說!”
甫自暈天黑地中回過氣來,還被他一步一跤,踉踉蹌蹌地拖著走,滿兒一時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
“去、去哪裡?說什……什麼?”
“去你打算去的地方,說你打算要說的話,我們一道去,一道說!”
“去我打算去的地方?說我打算……”困惑的喃喃自語陡然頓住,驚懼的大叫繼之而起,“什麼?”滿兒開始劇烈掙扎,雙腿不肯再動,兩手賣力往後拉。
“不,不行,你應該不知道這件事的,如果皇上知道你……不,不可以,那個人那麼會記恨,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無論他如何信任你,一旦得知你隱瞞了他這件事,他絕不會饒恕你的!”
“那我們就一起死!”允祿頭也不回的怒叱,絕然又冷酷。
“不!”滿兒駭然尖叫。“不不不,允祿,你不可以死,我……我不去了,也不說了,真的,我發誓!”
但允祿根本不理會她的哀求。聽若罔聞聲地繼續像拖一條死狗似地拖著她走,任由她跌跤再粗魯地硬拖起來,毫不憐惜。
滿兒不由痛哭失聲,“允祿,求求你,我不要你死啊!求求你……”她一邊哭一邊探出另一條手臂拚死命抱住一株古松樹,好不容易終於讓允祿停下腳步。“對不起,允祿,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打算犧牲自己去換得你的自由,我們彼此是分不開的,這點我應該早就明白了。只是、只是……”
她一邊哽咽一邊說,還猛抽鼻子,那副背對她的身子僵硬得如同鐵柱子一般,又冷又硬。
“看你這麼辛苦,我好心疼嘛!這十年來,除了在廣州那一段日子以外,你沒有過過一天安穩日子,沒有吃過一頓安穩的飯,我真的不想下半輩子都得看著你這麼辛勞,再這樣下去,或許你也會像十三爺那樣早早就死掉了,他才四十五歲耶!我、我不要那樣嘛……”
背對著她的身子不再冷硬,徐緩地回過來。
“……我想與你白頭偕老,不想做你的寡婦,情願我先死,不要你死在我前頭,可是……可是看十三爺那麼辛苦,結果早早就死了,我就好擔心了擔心,了害怕好害怕,每次我去安慰十三嫂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如果將來我也會和十三嫂一樣,那我寧願現在先死了算了,免得、免得有一天我也要眼睜睜看著你倒下來,眼睜睜看著你……看著你……”
愈說愈傷心、愈想愈難過,她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泣不成聲,哭得涕泗滂沱,哭得天昏地暗……
悄悄地,她被攫住的手放開了;靜靜地,溫柔的雙臂將她納入堅實的懷抱裡,她立刻放開冷冰冰的大樹改去抱暖呼呼的人體,撲在那副熟悉的胸膛上更放肆地嚎啕大哭,哭得她陣陣痙攣哽咽不已。
稍後,她被抱起來避入多寶殿中,因為雪花又飄飄零零地飛舞下來了,銀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