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長髮,蒼白的臉頰、空洞的雙眼……她對鏡中的自己精神喊話——
“你一向害怕改變的,不是嗎?那麼你應當感激亞瑟,他把你帶離危險,卻沒讓你的生活改變太多,他給了你—個寬敞的空間,你可以讀你的書、浸淫在你的文學世界。所以,說謝謝吧!懂得感恩的人才是福氣。”
在一句句的感恩感謝中,牆上的鐘響十一下。
今夜,他……不會來了,是不是?或者,他從沒想過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慕心松門氣,指尖不再顫抖,卻也有些微失望。她曾想過,在異鄉的夜裡,有他、有安全感,一定容易入眠,可是……
嘆口氣。沒有可是,她既是後到者,就該配合前面人的節奏,才能夠平平安安把生活過下去。
走到衣櫃前,拿出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找出一份牛皮紙袋。
娜莉的話提醒慕心,是爸爸用這包東西換得一場婚禮,也換得她離開家庭的機會。
這些檔案……對他而言很重要吧!既然這樣,她想,她應該早一點把東西交到他手上。
開啟房門,順著走廊走過兩、三個房間,停在一扇房門前。慕心記得亞瑟告訴過她,這裡是他的房間。
停下腳步,深吸氣。
他還忙嗎?晚上他在工作,忙得沒辦法和大家一起用餐。現在,事情結束了沒?
敲兩下門,她安安靜靜退到旁邊,等待。
五秒,十秒,或者更久吧!在慕心想放棄的同時,門終於開啟,他裸著上半身,下面只用一條浴巾圍著。
乍見到男人的裸體,她羞得不知道該把眼光調放在哪裡。
見到她漲紅的臉龐,一時間,亞瑟想笑。
這個時代,女人往往比男人更主動,陌路相遇,往往幾句撩撥,便是一夜情挑。他認識多少這樣的女孩,結下過多少的一夜情緣,和她們相較,慕心未免純情得太過。
不過,他喜歡她的臉紅,喜歡她耳根、脖子上的赤赭,喜歡見她不安咬唇。她忸怩不安的神態,居然讓他動起撩撥她的慾望。
如果,他在她纖細的脖子上吻上一口,她會怎樣?哭紅一雙眼睛嗎?
假設他封住她咬得泛白的嘴唇,她會怎樣?馬上變身成土撥鼠,遁地逃跑嗎?
“誰啊?這麼晚了……”
慵懶的聲音自房裡傳出,下一刻,穿著性感睡衣的娜莉在他身後出現,懶懶地倚在他背後,圈住他的腰際,整個人的重心都在他身上。
兩人間的親密,讓慕心臉龐浮滿尷尬。
第三次,她更深刻地認清自己的身分立場。
“你有事嗎?”亞瑟問。
若慕心聰明一點、世故一點,她大可振振有詞地質問亞瑟,為什麼洞房花燭夜,他不留在新人房,卻和另一個女人溫存?
可惜,她叫作慕心,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可憐蟲,她習慣被壓迫、被欺凌,習慣把所有的不平視作理所當然,要求自己承受。
懊悔在腦間形成,她不應該出現的,那麼也就不會造成大家的尷尬。
“那麼晚了,你只是來玩敲門遊戲?”亞瑟問。
懊惱明白寫在她臉上,慕心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女孩。
她在懊惱什麼?懊惱他房裡藏有另外一個女人?或是生氣他在新婚夜裡,放任她孤獨?
慕心責怪自己不該在這麼晚的夜裡打斷有情人的纏綿,責怪自己不懂得眼不見為淨,更責怪自己為何不乖乖躲在房裡,當一名稱職的隱形人?這種自責情緒,讓她好心酸。
不過,心酸經驗對她而言,是常態,也叫作司空見慣。壓下委屈後,她把錯全歸諸於自己。
“說話啊!你忘記自己為什麼來這裡?不會吧!別告訴我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