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拿著兩封書信,連夜進宮,向太后彙報情況。
另外,兵部尚書袁可立、京營提督李邦華、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在快要下值的時候,也被乾清宮的懷恩公公,請進宮議事。
“什麼?”李邦華最是嫉惡如仇,一聽到法安的彙報,就拍桌子站了起來,“太上皇的崩逝,是一場陰謀?針對陛下和太后的?”
袁可立也怒了:“豈有此理?太猖狂了,必須堅決打擊……”
李若璉見過太多陰暗面,還沉得住氣,他知道自己又有事忙了,將兩隻手的骨節捏得叭叭做響:“太后,何時動手?”
張薔見軍心可用,揮揮手讓幾位坐下:“抓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拿住證據,諸位請看……”
法容上前,在桌子上攤開一張北京城的地圖,張薔指著上面標註紅點的地方:“這些人在京地蓄謀已久,所圖甚大,據查,這幾個據點裡,都藏有死士。”
“這裡,”他用手指著南城外的一處倉庫區,“不但有死士,還藏有上百支火繩槍,和仿製的震天雷……所以,這次行動,單是錦衣衛還不行,必須出動京營。
這幾個窩點,一起動手,打它一個出其不意,讓他們沒有銷燬證據的時間。”
幾人時常在太后那裡,聽到一些新鮮詞,對“時間”這個詞,也懂得,是跟時辰差不多的意思。
會議持續到凌晨,將各項行動的細節,一一商定。
第二日,已經是九月初二,懿安太后張嫣,不願意回西苑觸景傷情,所以今年的登高節,就移到紫禁城御花園的堆秀山上,這是一座人工壘起來的假山,整座山全是奇形怪狀的石塊,故曰“堆秀”。
因為朱由校還沒過百日,也不能大辦,只由兩位太后陪著天子,登堆秀山應應景,連年年進宮過節的信王,也沒有邀請。
慈寧宮的花匠林益,正在沿著山路,認真地擺放著菊花,這些精心栽培的菊花,朵朵含苞欲放,現在擺上去,等到九月九日,正是盛開之日。
堆秀山頂,有一塊供人遠望的平臺,這是小皇帝和兩位太后,停下來賞景的地方,平臺的前面,擺著一排名貴的“御袍黃”,花開時大如玉碗,色澤豔黃,最受時人鍾愛。
“御袍黃”的後面,擺著李時珍選中的四大名菊:迎秋菊、延壽菊、驪山雪菊和壽星菊,兼具藥用價值和美學價值。
小皇帝平安,最喜歡採摘延壽菊,奉給兩位太后,所以,每年,這四大名菊,都要擺在他伸手就能摘到的地方。
林益正在低頭伺弄菊花,冷不防後面響起斷喝聲:“狗奴才,你在幹什麼?”
林益手一抖,嚇得直接坐地上了,還沒有回頭,就被人揪著衣領子提了起來,狠狠地甩在一邊,屁股撞在一塊山石上,痛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忙爬起來跪到地上,不停地磕頭道:“張大監,小人正在擺放花草……”
來人正是御馬監總管太監張勝,也是逐州張家村人,與張薔和張泉一同進宮,有機會拜了御馬監掌印王體乾為乾爹,因為惹了禍,被王體乾打得半死,還是張薔拿銀子,救了他一條命。
後來,張薔回宮,被魏忠賢堵在皇城外,是他說服了王體乾,王體乾才臨陣倒戈,背刺了魏忠賢,護送張薔母子入宮。
張薔本來想重用他,讓他統領內操軍,結果他彈壓不住,導致兩衛內操軍譁變,最後,只好將他的職位,與方正化調換,換方正化統領內操軍,張勝掌管御馬監。
張勝上前,用腳踩了踩,林益剛才搗鼓的那塊墊腳的石頭,一踩,那石頭就向前滑去,原來,石頭下面,已經被掏空,只用兩根樹枝勉強支撐,輕輕一踩,就能塌陷。
站在石頭上的人,就會向前傾倒,從假山上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