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勇掀了暖閣的簾子進了門,見幼清正披著毯子盤腿坐在炕上,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他蹙眉道:“太太昨晚一夜沒睡?”
“睡不著。”幼清凝眉道,“你過來有什麼事?”又指了指炕下的椅子,道,“坐了說話。”
路大勇沒坐,低聲道:“小人沒什麼事,想著老爺不在家,江泰和江淮也出去了,怕您這裡有事用不著人,便過來了。”又道,“望舒去望月樓了,看看那邊有什麼訊息。”
“我在等周芳回來。”幼清和路大勇道,“她去打聽殿下的情況,不知道聖上如何處理這件事。”
路大勇聽著就神色凝重的道:“小人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聖上昨晚將殿下送宗人府去了,還下令說不準任何探望和求情,否則一律格殺勿論。”他滿臉的擔憂,“老爺不會去求情吧?”
聖上果然將趙承修送宗人府去,幼清沉聲搖頭道:“這個時候去求情一點用都沒有,老爺不會去的。”
“小丫頭。”忽然,門簾子一掀封子寒進來了,他穿著見錦袍特意收拾了一番,幼清奇怪的道,“您這是要去哪裡。”
封子寒不自在的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回道:“九歌派人來請我去十王府給二殿下看診,我就收拾了一下。”又和路大勇打了招呼,便要走,“我走了,你在家裡不要亂跑啊。”就一轉身出了門。
“你和封神醫一起去吧。”幼清看著路大勇,“一來護著他一點,二來,找機會看看能不能見到老爺。”
路大勇立刻站了起來,點頭道:“小人知道了。”便飛快的撩簾子出了門。
暖閣裡再次安靜下來,幼清端著茶心不在焉的喝著,她覺得自己有些心浮氣躁了,便索性喊了採芩進來扶著她去院子裡散步,春天院子裡香氣四溢奼紫嫣紅,辛夷抱了椅子過來放在正院前面的花園裡,看著水聲潺潺魚兒嬉戲,幼清的漸漸沉靜下來。
“太太。”採芩蹲在一邊給幼清捏著腿,她近日活動的少,方才走了點路便有些痠麻,“聖上會不會藉此機會就把立太子的事給糊弄過去了?!”這次黃了,往後要想再提這件事可就不容易了一見擒心。
而且,不管趙承修是不是無辜的,聖上不達到警示壓制的目的,是不可能將他放出來的。
“我也在想這件事。”幼清看著假山底下嬉戲的錦鯉,低聲道,“這個問題他繞不開,現在怕就怕他改弦易撤,想要徹底瓦解南直隸所為的黨羽。”
採芩似懂非懂,但大概的意思還是明白的:“您的意思是,聖上看押殿下是假,整治老爺他們是真?”
趙承修不過一個孩子,他是什麼性子能辦到什麼事聖上怎麼會不知道,聖上懷疑他不就是懷疑是宋弈他們替趙承修辦的這件事,在聖上看來,他還沒死宋弈他們就迫不及待的給趙承修擴大勢力,籠絡人心,把一切大局定了,接下來可不就只有等著他死了麼。
但是對於宋弈他們來說,趙承修什麼時候繼位其實並不著急,甚至於他們並不希望趙承修立刻繼位。他們如今做的所有的努力雖然是為了給趙承修鞏固和擴充套件,但更多的是想要穩住江山,等將來趙承修繼位時,聖上還沒有將大周折騰的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憑新帝,憑他們幾人之力,憑滿朝還有理想抱負和能力的官員之力,能力挽狂瀾,能再現盛世。
想必,所有讀書入仕途的人都有這樣的夢想和抱負,不說他們,便就是她想到此也忍不住心裡激動不已,滿腹期盼和驕傲。
但是,聖上理解不了,也永遠不會願意去理解。
“那怎麼辦。”採芩也害怕起來,抬頭看著幼清驚恐的道,“這……這簡直是與虎……”她想了半天沒想出來這個成語如何說,卻深深體會到此種的可怖和驚險。
一旦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