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知道會很快重逢,寧奕本沒有太多傷感,
可此時曉雪帶著於桐和王雪靜唱出的歌,著實勾起了他心裡的悲切。
笑著回頭擺擺手,寧奕鑽進駕駛室啟動了房車,輕觸車笛後駛出了院子。
對面酒吧的老賈頭在門口抽著菸袋,他定定看著房車裡的寧奕,既不揮手告別,也不道聲珍重。
臉上本就縱橫交錯的皺紋這一刻更顯滄桑,寧奕笑著落下車窗,從腳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兩條煙扔了過去。
老頭沒有伸手去接,任憑裝著香菸的袋子掉落腳邊,也只是揚了揚手中菸袋:“唉~去吧,去吧,道上慢點開,有機會回來看看,注意安全,看見壞人遠點躲著。”
“好!再見,大爺。”寧奕揮手,老頭默默點頭,
房車轉頭對準村口,車窗還未完全升起,他忽聽彎腰撿煙的老頭嘆著氣說道:
“臭小子,還知道說再見,我都這把歲數嘍,還能……”
寧奕加大油門衝向田野,在衝過土坡後直抵內城門前空地,
雪地裡稍許甩尾,房車呼嘯著衝向了來時的路。
“我走啦~~~”心裡有點惆悵,寧奕習慣性的伸手去掏兜裡的煙,卻發現那盒剛抽了一根的煙已經在婚禮前一天給了老賈頭。
將房車慢慢停靠,他轉身進入後車廂卻發現臥室床上的被子鼓鼓的,裡面像是放了什麼。
伸手拉開被子,映入眼簾的東西瞬間溼潤了他的眼眶。
一張放大了的大頭貼,那是當初他跟曉雪在美甲店裡自拍的結婚照。
剩下兩張拍攝於酒吧那天的全魚宴,一張是於桐摟著他後脖頸傾訴思念的瞬間。
另一張是王雪靜紅著臉看他傻笑的模樣。
“呵~傻樣。”
笑著把照片放到一邊,
寧奕又看見滿滿一塑膠袋子的手工鞋墊,
兩個裝滿了金豆子的塑膠盒,
一個裝著零食的原色紙箱,
幾套裝在袋子裡的特製戰術服,
兩雙嶄新的軍靴……
一大堆的物資下面還壓著張紙條,
寧奕抽出一看頓覺視線模糊,這是一首打油詩:
“水滿罐,油滿箱,歸程之旅路長長。
造神槍,斬魍魎,手足之情永不忘。
智取車,救師長,天降神兵好兒郎。
北風涼,飛雪揚,我兒路上好穿裝。
金滿倉,銀滿倉,奕哥有錢不思鄉。
……
玲瓏骰,寄紅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各式筆體洋洋灑灑的寫滿了一整張a4紙,寧他看得出來,這首打油詩裡的每一句都出自不同人之手,
往事浮現,一瞬間,
他彷彿又重溫了一遍這末世以來驚心動魄的每一天。
模糊視線,拿著這張紙慢慢坐在床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難以自制。
沉靜片刻,他起身抹去眼角淚水,找出一盒香菸重新坐進駕駛室。
落下車窗,點起香菸,看著煙霧絲絲縷縷飄出窗外的,寧奕笑了。
雖未接回曉雪,但此時心態已與來時大不一樣,
心裡塞滿了無盡的思念和囑託,他已經不是遊走在人類文明邊緣的那個孤魂野鬼。
菸頭扔出窗外的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曉雪的初衷。
就算最後真如那個指揮官說的那樣,
他只是個特殊了一些的變異體,
他也要為了這些掛念自己的人撐起一片可以生存的空間。
掛擋,油門,房車呼嘯著高歌猛進,向著來時的路衝去。
比來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