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父親身邊央求他讓大阮伯伯家的僕人送我回去,父親皺著眉看了我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大阮伯伯家的人臨走又給了我一個豬腳,我包好放在懷裡坐上了馬車,這馬車是早先爺爺留下來的,可惜我沒見過爺爺,只是我家並不富裕,沒什麼僕人。
大阮伯伯家的僕人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老人家身體還挺好,但面板黝黑滿手的老繭。
他的一股汗味讓我聯想到了父親,父親幾乎從不洗澡還天天打鐵,為什麼體味卻不大?難道所謂的修道真的能讓人體味變小嗎?
老伯伯笑呵呵地跟我說他孫子也像我這麼大了,可卻野的很,笑著說我這娃娃真懂事,看著就喜歡……
我差點脫口而出問他孫子讀什麼書,這讓我再一次意識到能讀書明禮是多麼的幸運,尷尬地咳了一聲只能誇老伯伯身體好。
同樣是一路顛簸後,遠遠就看見我家了,我讓老伯伯停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幾個錢,硬塞到老伯伯手裡,“老伯伯你回去吧,那就是我家,我走著就過去了。”
老伯伯拗不過我,還是老臉一紅把錢揣進懷裡,搖搖頭誇了我幾句就回了。
成功了。
我快速繞到後山跟剖生匯合,剖生特意揹著一把小弓,箭筒裡還擺著十幾只箭,手裡拿著長矛,胯下還帶著把小刀。
好傢伙,他是把傢伙全拿來了嗎?
“你父親同意你拿這些出來?”
“我沒告訴他。”
“額……我們這麼出去要是被人搶了怎麼辦?”
“你放心,這片山林沒人能難住我。”
“好吧,那走吧。”
我們懷著激動又害怕的心情上路了。
這是我做過最刺激的事了吧,我都不敢想後果,從沒對我嚴厲過的父親或許也會像剖生父親一樣把我綁在樹上抽吧。
算了,還是不想了,再想我都要後悔了。
怕在官道上惹眼,所以我們儘量走在山林裡,好在剖生在山林里長大,什麼毒蟲毒草他都認識,大型野獸的地盤也都知道,帶著我七拐八拐也算安全。
只是山路難走,我腳力不行,走了不久就已經隱隱跟不上了。
反觀剖生在山林裡弓著身豎著耳朵,彷彿一切的聲音都能被他提取並分析出來,他眼睛時刻盯著四周,彷彿天生的一樣自然,他早就與這自然融為一體了。
為了遷就我剖生也只好降低了速度,我在這幾個小時裡認識了很多動植物,這讓我很興奮同時也變地謹慎,緊緊盯著腳下生怕踩到什麼毒蛇。
盛夏的蟬鳴讓人漸生煩躁,嗚嗚哇哇地吵個沒完。每到近處剖生便向我做個噤聲的動作,熟練地拿起石頭使勁扔過去,基本上每一發便有一隻蟬被打下樹幹,然後撿起來裝到包裡。
有時候他也會彎弓去射烏鴉野鴿,他射地很準,可惜小弓射程不長,即使這樣他也射中了一隻野雞。
剖生是天生的獵手,就憑這一手他都可以養活家人了。
我們踩著鬆軟的草地,時不時伸手去撲一下蝴蝶蜻蜓,我畢竟還是個小孩,對一切都充滿興趣。
我感興趣的對剖生來說卻沒有任何意義,他憑著經驗會順手摘一些酸澀的野果,這些可以補充水分,我卻覺得難以下嚥。
太陽終於熬不住這酷暑了,搖搖晃晃轉眼就移到了山腳。
天慢慢黑了,周圍唧唧咕咕嘎嘎嗚嗚的聲音頓時變地恐怖了起來,這恐怕就是人作為自然的一員最本能的恐懼了吧。
黑暗,是潛藏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恐懼,即使是漏風漏雨的破房子,也彷彿是隔絕黑暗恐懼的寶物,更別說充滿溫暖的家了。
是的,我已經想家了……
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