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天地變化之道,不依靠外力而能自然通達無礙。
當然也不僅僅是自通的人才能稱聖人,有所待而能常不失所待的人也跟通達無礙的聖人沒什麼區別。
子期兄所解真是精彩啊,人若能逍遙之後自然便能齊物,眼中再無高低貴賤之分,豈會是庸人所解貴鯤鵬而輕蟲鳥。
只是有一點……”
向秀叔叔撫了撫額頭,“又是老話題嗎?”
“是,聖人自然當是無所待,有所待則為欲牽利誘,即使暫時得其所待,仍舊是為待所困。
莊周言‘宋榮子御風而行,斯已矣,猶有所待。’可見莊周本意並非貴有所待。
人吃飽飯還會想著做官發財,慾望永無止境,哪裡會真的得其所待呢?
只有真正看輕所待才能有三分自由,所以聖人不是得其所待,而是心能超脫,子期兄是有意靠向名教了吧。”
向秀叔叔嘆了口氣說:“世人迂腐,哪得真義,我雖心向叔夜兄,但畢竟悟道有脫俗之懼失心之痛,非真丈夫不敢直面。
況且人怎麼能真的靠精神獨活呢?還不是得滿足物質慾望嗎?家國天下乃至自身都得先存在才能談其他。
萬物既然已經都是有待了,那未至無待而說無待又有什麼用呢?哪裡真的有人能不依靠任何外物而獨存呢?又哪裡有真正的無何有之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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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微微一嘆說:“昔時我也曾與王弼談論《老子》,他亦有引《老子》入儒家之意。
我明白你們都是為了世人更容易理解,也抱有報國安民之意,想要讓人們適度減少慾望或者合理的利用慾望而施行仁德。
但用心總歸已經是刻意了,致使老莊流於俗。
莊子談無何有之鄉與至人神人聖人之論雖然飄渺,但你又如何知道就一定沒有呢?
即使做不到不依靠外物而獨活,但卻不影響心境通達不滯於物的境地,這些都是實踐修養而得。
就像要坐船去瀛洲,沒到過是無法想象那裡是什麼樣子的,只空想的話當然不會相信有神人存在了。
你用得其所待來解釋逍遙畢竟是低了一個境界,人得其所待就是逍遙的話,那逍遙也太過於簡單了。
老莊高遠常人難以理解,但這並非是道遠人,而是人遠道啊,哪有人去城邑想要輕鬆就想著讓城邑自己走過來的呢?”
“叔夜兄又來,那些沒人見過沒人能達到的境界怎麼能當做常態去看呢?
即使真的有,那對於普通人又有什麼用呢?普通人連做人都不誠,你卻教人去做神聖境界,不是枉費力氣嗎?
而且在我看來聖人與常人也沒什麼區別,萬物平齊,各有所待,聖凡一體,只是一念。能自然無心便能逍遙,聖人也不能脫離天地而獨存,所以聖人去其心以成全萬物之心。”
“我通說過兩種心:老子言‘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莊子說‘至人之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
這都不是無心,老子混心捨己而無為無不為,莊子鏡心應物而不動心。
無常心變化如龍不是無心,鏡心是有心而不用,透過感悟和實踐,是可以達到的。
你所說的去其心成全萬物之心,去心而無心,這個無心倒像是失心。渾渾噩噩沒有主宰,隨波逐流沒有自我,這怎麼能稱為道呢?
另外人畢竟有心,如何能以有心做無心呢?聽著簡單卻也無從下手。”
“莊子言形如槁木心如死灰,這就是至人無感的時候啊。
機心死而自然無心,不是沒有心這種臟器也不是沒有心的思緒,而是捨去所有的機心,只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
隨順萬物與道同體,以致自由自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