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幾天以來,這位太太對他格外殷勤,因為他每走一步,和高等社會的核心接近一步,而且他似乎有朝一日會聲勢浩大。他付清了特。脫拉伊和特。阿瞿達兩位的賬,打了一場夜牌,輸的錢都贏了回來。需要趲奔前程的人多半相信宿命;歐也納就有這種迷信,認為他運氣好是上天對他始終不離正路的報酬。第二天早上,他趕緊問伏脫冷借據有沒有帶在身邊。一聽到說是,他便不勝欣喜的把三千法郎還掉了。
“告訴你,事情很順當呢,”伏脫冷對他說。
“我可不是你的同黨。”
“我知道,我知道,”伏脫冷打斷了他的話。“你還在鬧孩子脾氣,看戲只看場子外面的小丑。”
兩天以後,波阿萊和米旭諾小姐,在植物園一條冷僻的走道中坐在太陽底下一張凳上,同醫學生很有理由猜疑的一位先生說著話。
“小姐,”龔杜羅先生說,“我不懂你哪兒來的顧慮。警察部長大人閣下……”
“哦!警察部長大人閣下……”波阿萊跟著說了一遍。
“是的,部長大人親自在處理這件案子,”龔杜羅又道。
這個自稱為蒲風街上的財主說出警察二宇,在安分良民的面具之下露出本相之後,退職的小公務員彼阿萊,雖然毫無頭腦,究竟是畏首畏尾不敢惹是招非的人,還會繼續聽下去,豈不是誰都覺得難以相信?其實是挺自然的。你要在愚夫愚婦中間瞭解波阿萊那個特殊的種族,只要聽聽某些觀察家的意見,不過這意見至今尚未公佈。世界上有一類專吃公事飯的民族,在衙門的預算表上列在第一至第三綴之間的;第一級,年俸一千二,打個譬喻說,在衙門裡彷彿冰天雪地中的格林蘭②;第三級,年俸三千至六千,氣候比較溫和,雖然種植不易,什麼津貼等等也能存在了。這仰存鼻息的一批人自有許多懦弱下賤的特點,最顯著的是對本衙門的大頭兒有種不由自主的,機械的,本能的恐怖。小公務員之於大頭兒,平時只認識一個看不清的簽名式。在那般俯首帖耳的人看來,部長大人閣下幾個宇代表一種神聖的,沒有申訴餘地的威極。小公務員心目中的部長,好比基督徒心目中的教皇,做的事永遠不會錯的。部長的行為,言語,一切用他名義所說的話,都有部長的一道毫光;那個繡花式的簽名把什麼都遮蓋了,把他命令人家做的事都變得合法了。大人這個稱呼證明他用心純正,意念聖潔;一切荒謬絕輪的主意,只消出之於大人之口便百無禁忌。那些可憐蟲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不肯做的事,一聽到大人二宇就趕緊奉命。衙門象軍隊一樣,大家只知道閉著眼睛服從。這種制度不許你的良心抬頭,滅絕你的人性,年深月久,把一個人變成政府機構中的一隻螺絲。老於世故的龔枚羅到了要顯原形的時候,馬上象唸咒一般說出大人二字唬一下波阿萊,因為他早巳看出他是個吃過公事飯的膿包,並且覺得波阿萊是男性的米旭諾,正如米旭諾是女性的波阿萊。
“既然部長閣下,部長大人……那事情完全不同了,”波阿萊說。
那冒充的小財主回頭對米旭諾說:“先生這話,你聽見嗎?你不是相信他的嗎?部長大人已經完全確定,住在伏蓋公寓的伏脫冷便是多隆苦役監的逃犯,綽號叫做鬼上當。”
“哦喲!鬼上當!”波阿萊道,“他有這個綽號,一定是運氣很好嘍。”
“對,”暗探說。“他這個綽號是因為犯了幾樁非常大膽的案子都能死裡逃生。你瞧,他不是一個危險分子嗎?他有好些長處伎他成為了不起的人物。進了苦役監之後,他在幫口裡更有面子了。”
“那麼他是一個有面子的人了,”波阿萊道。
“嘿!他掙面子是另有一功的!他很喜歡一個小白臉,義大利人,愛賭錢,犯了偽造文書的罪,結果由他頂替了。那小夥子從此進了軍隊,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