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 只如初見
你笑淚滿唇 在流年的彼岸
……
他的歌聲漸遠,她終究不能在流年的彼岸與他再見……
過了一會兒,林澈的聲音繼續說著:“這首歌叫《笑淚滿唇》,送給你,若素!還記得十年前的約定嗎?也許你早已忘記,沒關係,我一直都記得。明天,我就回來了。”
得到和失去,就在一剎那。何必呢?命運何必大費周章地設下騙局,給她一張幸福的空頭支票。讓她無喜無悲、無慾無求、渾渾噩噩一輩子,文火慢燉,也好過武火猝不及防的煎熬。
遠方,車輛飛速行駛著,燈晃得若素眼睛發花。車禍,會不會很痛?媽媽走的時候她就想知道,到了如今,已經喪失了流淚功能的她,就連雲淡風輕地微笑都不能了。還以為只是看客,旁觀許久也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角色,她的人生更加像一個笑話。
很多年前,又好像是沒有多久之前,斑斕的陽光下,她遠遠看見一個揹著吉他來s中學報到的清瘦背影。那是第一次看見他。
突然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如同山林間流淌的清澈泉水,他微笑著:“你好!我是林澈,山林的林,清澈的澈。”那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坐在草地上,彈著吉他,他隨意地唱著:“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花兒靜靜地開啊,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椏……”那是第一次聽他唱歌。
某一天,他棉布襯衫第二顆紐扣的位置空了。沒過多久,那裡縫上了一顆黑色紐扣,而練華的襯衫袖子上少了一顆那樣的紐扣。那是第一次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不要上大學,我要去北京,去追尋一個歌者的夢想……”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揹著他的吉他。那是最後一次看見他。
……
從開始到結束,他留給她的都是背影。十年生死兩茫茫,他們的故事來不及展開,就匆匆落幕。原以為只是一個錯肩,誰知道錯過的是一生。
若素看著車流蜿蜒地奔向遙遠的黑暗,看了好久好久,突然縱身一躍。
漫天飛舞的落葉,越來越亮的燈光,飛馳的車輪聲……一個人突然衝過來,在車子即將撞到若素的一刻,把她撲倒在地。巨大的衝擊力使她的披肩飛舞在半空,在無邊的黑暗裡,那鮮豔的一抹飄舞著,掙扎著,最後還是敵不過地心引力,墜落在鋪天蓋地的頹敗裡。
急速馳走的黑色轎車轉了一個彎,很快就看不見了。車廂裡,雷烈對著應似蘭大吼:“停車!”似蘭一腳急剎,輪胎髮出刺耳的聲音,滑行幾米後停了下來。
“你瘋了!”雷烈怒道,“那是若素!”他跳下車,繞過來拉開車門,一把將似蘭拽出了車子,再狠狠地摔上車門。
似蘭用手撫著有些凌亂的長髮,優雅地笑著:“她要尋死,我成全她。”她的笑容渺茫如秋寒煙雲,拼盡全力綻出一絲冰冷如刀鋒的嫵媚。柔情刻骨,寒氣逼人。
雷烈覺得渾身血液一滯,待要發怒又瞥見似蘭微微顫抖的唇角,不由地心一軟,放低了聲音:“我知道你傷心,哭吧,哭了就好多了。”
“傷心?”似蘭輕笑一聲,“怎麼,我還有心可傷嗎?”
她越笑越大聲,到後來竟有些癲狂了:“還以為我是最傻的那一個,原來他們一個個都比我傻!”
她是寂寞的,因為深愛,因為永不可得,才會寂寞如斯。她光彩照人後的百孔千瘡,她陰冷狠絕下的無奈彷徨,雷烈一直都知道。他慢慢擁她入懷,拍著她的背,溫柔地說:“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她靠在他的胸膛,貪圖那裡恆久的溫暖,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終於斂去一臉笑容。心裡滴著血,眼淚就是衝不出眼眶,她多久沒有哭過了?算來已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