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格外溫柔地說道:“湘姐兒出府的事,老爺好好琢磨琢磨。您不願趕她出府,可若留她在府上,老爺您依然不大痛快罷?如今,招婿入贅的事鬧得風言風語,老爺不妨藉口為了府上門面,將湘姐兒送出去。”
“你給我滾!”夏安再次怒吼,比先前那聲要大上許多。潑天的怒氣壓在柳姨娘頭上,卻沒有將這女人壓垮。
許是習慣了,故而不屑一顧。
柳姨娘沒有說話,呵呵一笑,轉身朝門口走去。就在轉身的一剎那,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轉而鋪了一層冰霜,久久也化不開內裡的嚴寒。
原來,有些事,便是日久年深,也依然無法習慣。
夏湘有些腳軟,沒有繞到牆角後,只是蹲下身來,藉由身邊大大的石榴花盆遮掩了自己小小的身子。
月光下,柳姨娘蒼白著臉,踏上游廊,卻一不小心,險些跌倒。她扶著廊柱,大口喘著氣,須臾之間,咳了數聲。
“呸!”她朝石子路邊的三色堇上吐了一口血水,一張臉因著劇烈的咳嗽泛起淡淡紅暈。回眸,望了眼書房。
夏湘連忙縮回頭,小意躲在花盆後,錯過了柳姨娘眼角滑落的一滴淚珠子。
淚珠子落到冰涼的石子路上,冰冰涼涼的。
柳姨娘走了,夏安驀地坐回椅子上,雙目怔怔地望著屋頂,隨後又望向窗外的月亮,還有月光下開得正盛的石榴花。
夏湘依著書房的牆壁,靜靜坐在石榴花盆的旁邊,一張素白圓潤的小臉上佈滿了驚駭與不解。
淡淡的清香在周身繚繞,將夏湘團團包裹。她呆呆望著身邊落下的一片石榴花瓣,忽然覺得,這夏府或許真的呆不下去了。
不知父親在書房坐了多久,總之夏湘在石榴花旁枯坐了半個時辰,便平靜了心緒,起身離開了。
她拖著身子朝自己的小院兒走去,身上一陣陣疲乏。
雖然不明白柳姨娘與父親話中的意思,卻莫名有些害怕,她忽然生出些錯覺,覺得自己若賴在府上,總有一日會死在父親的手裡。
這個念頭讓夏湘內心一片寒涼,卻依然忍不住懷疑,這錯覺是否真的是事實。
踩著花盆,順著窗子爬回廂房,夏湘和衣躺在床上,縮成一團,慢慢睡了過去。
睡眠能夠有效緩解壓力,夏湘一覺醒來,再想起昨晚聽到的那番對話,再不若當時那般難過了。自己重活一世,總要活的自在逍遙些,犯不上為了那些腌臢事兒束縛了心神。
她揉揉額角,正要下床,驀地瞥見腳邊那一雙好看的落花鞋。
晨起的鳥兒站在桃木枝上,嘰嘰喳喳唱個不停。大片陽光落在天地間,明媚刺眼。夏湘盯著腳邊的落花鞋,心裡忽然不是滋味了。
“小姐……”採蓮輕喚了一聲,眼中透著一絲不敢言說的歡喜神色。
小姐這表情……是不是好了?
夏湘驀地抬頭,瞧見採蓮飽含希望地望著自己,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採蓮吶,小姐要讓你失望了。
隨後,她小嘴一咧,嘿嘿笑了一聲……傻氣十足。
眼看著採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夏湘心想,不久以後,或許就不用這般擔心焦慮,艱難度日了。
吃過早飯,蘇姨娘帶著柔姐兒來看夏湘,順道帶著些花樣子,跟乳孃一起做繡活。
柔姐兒帶了些好看的彩色帶子,系在一起,跟夏湘玩起了翻繩兒。
“昨兒我去問過老爺,老爺說沒有的事兒。湘姐兒總歸是嫡長女,便是趕出府,也得有個由頭罷?”蘇姨娘抬起胳膊,用細細的針鼻兒颳了刮頭發,笑道:“也不要太緊張,就算有些人動了心思,總還有老太爺在上頭撐著,怕什麼?”
乳孃嘆了口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