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年眉眼間流露幾分自得:“盛名之下無虛士,我大晏國的鐵匠鑄劍之術名聞天下,這……鑄鍋,自然也不在話下。”
夏湘拍拍手,從吊床上跳下來。
“那還等什麼?咱們去廚房。”夏湘打頭兒走在前面,周玉年臉上還留有半分懷疑,不知這小妮子能做出什麼玩意兒來。
想來自己也真是胡鬧,竟因著一個八歲小姑娘的承諾,便顛顛兒跑來給人家做先生,還苦哈哈地去求京都那些有名的鐵匠做了這個奇奇怪怪的鐵鍋。
可想到是為了吃,再胡鬧些又何妨?
周玉年微微一笑,緊跟著夏湘的腳步,滿懷期待。
夏湘沒有讓他失望。在一應早點送去各院兒之後,夏湘支走廚房廚子,算是徹底“攻佔”了廚房。
勸走阿香之前,夏湘還不忘詢問一應食材擱置的地方。
城東門兒負責送菜的老孟天不亮便來了,將一日裡最新鮮的時蔬送入府。夏湘看了看身邊的麵粉、雞蛋、生菜、肉餡,笑眯眯地對周玉年說:“君子遠庖廚,先生還在外面等著罷。”
“我算不得君子,用不著講究那些虛的。你這麼大點兒個人,若不小心把廚房燒成一把灰兒,我如何跟你爹交代?”周玉年負手而立,站在一旁沒有半點兒要離開的意思。
夏湘瞥了眼角落裡的大水缸,心想,便是起了火又如何?自己能夠御水,勾勾手指,便是個移動滅火器,大水缸裡的水還撲不滅一點兒小火苗了?
“你若不出去,我便不動手,美味什麼的,就當我沒說過。”夏湘執拗地站在那裡,與周玉年對峙著。
怎說也算門手藝,若周玉年學了去,日後還如何用雞蛋漢堡賄賂他?
夏湘不會犯這樣幼稚的錯誤,而周玉年,卻是真心擔憂夏湘的安危。誰會放心一個八歲的姑娘在廚房玩火兒?玩兒好了是神廚胚子,玩兒不好那就是自·焚。
最後,周玉年在夏湘周圍放了無數瓢盆瓦罐,裡頭裝著滿滿的水,千叮嚀萬囑咐,說萬一出了什麼事,定要大聲呼喊,若走了水,要就近用瓢盆裡的水將火撲滅。
夏湘連連點頭,讓周玉年稍稍安心地離開了廚房。
對吃貨而言,最美妙的聲音不過油熱菜下鍋時的呲啦聲響。周玉年走出廚房片刻之後,廚房裡便響起了這種刺耳又好聽的呲啦聲,竟是久久未曾間斷,時高時低,挑/逗著周玉年敏銳又貪婪的味蕾。
又過了不久,隨著呲啦聲傳出廚房的,還有綿延不絕的美妙味道,讓周玉年幾乎忍不住想要衝進廚房探個究竟。
然而,他還是耐住了性子,坐在門外大樹下的小馬紮上安心地等待著。
他生怕自己衝進去,惹惱了夏湘,毀了自己的口福。
沒有讓他等太久,夏湘便頂著滿頭大汗,端著一大盤子月餅樣兒的東西從廚房裡走出來。周玉年驀地站起身,闊步朝夏湘迎了上去。
未曾想,夏湘仰著小臉兒,驕傲地從他身邊兒經過,看都沒看他一眼,卻扔下一句:“收拾乾淨廚房後,帶著鐵鍋來見我!”
周玉年瞠目結舌。
方才是誰說的,君子遠庖廚?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我這君子就成了三等僕婦,被吩咐著灑掃廚房了?
可他還是依了夏湘的話,老老實實收拾廚房去了,因為,只是擦肩而過,那盤子裡的東西便讓周玉年饞的不善。
以多年吃貨的經驗看來,那盤東西,必定十分可口。
等周玉年風風火火趕到夏湘的小院兒時,遠遠就嗅到了誘人的香味兒,聽到兩個丫鬟和乳孃嘖嘖不休的讚歎聲。
邁過月門,觸眼所及的場景讓周玉年十分憤怒。
知了還在拼命嘶吼,將初夏的炎熱氣氛渲染的異常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