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他說過會回翁天,似乎也算一種承諾?
且當時沒仔細看,如今想想,秦嵐似乎還是有些意外或感動的。
如今寫了這老多翁天的事,十有八九是在提醒自己。
陳景鐸失笑,有話怎麼不直說,難不成還怕什麼。
然後是秦浮,秦浮就簡單許多,小孩子有什麼說什麼,又尤其因為自己的離開不捨,絮絮寫了好多關照的話,看了不免心頭一暖。
最後是沈幼娘,她便更簡單了,似乎是本來不會寫字,才學了不久,有些地方寫得不對,但也能認出來,內容麼,不過是如從前一般要他顧著身體。
剛剛酗酒過的陳景鐸有些心虛,但還是繼續看下去了。
沈幼娘真是寫了不少,陳景鐸起初還艱難辨認,看到後頭卻越來越快。
想必她這信也不是一次寫成的,再抬起紙面仔細看字跡,還真是有些深有些淺。
陳景鐸讀完發現沒什麼可回信的,她過於妥帖,把所有能提醒的都提醒了,又說自己過得都好。
還是一樣的話,陳景鐸甚至都能想象出她的語氣。
也罷,那就各自安好,不過回信還是要回,陳景鐸記得之前給秦嵐的藥,還不知她吃了沒有。
雖然字條上已經寫清楚了,陳景鐸還是對他這藥十分關切,想寫信去催一催。
自然,也不能少了對這位大小姐的安撫,不然她又要故作怪聲怪氣地數落自己“只記得藥”
相處久了的人,陳景鐸便十分了解,也知道該如何應對,反之,就是日上三竿還沒醒來趕路的秦大將軍,還有在路上顛簸的欽差。
他寫了信送去,又回來,秦朗還在打鼾,甚至在大堂裡都聽得見。
這樣下去真要被追上了,雖然陳景鐸不知後果是什麼,但他打心底裡不想跟那太監打交道,故而問廚房要了碗醒酒湯,愣是給秦朗灌下去了。
片刻後,準確說來應該是被一口湯水嗆住了,秦朗很快醒來,對陳景鐸怒目而視。
陳景鐸看向窗外,大亮的天光刺眼得很,秦朗馬上就明白了,不好意思地撓頭找藉口。
“這事是老夫不好,唉不過就半天,不要緊的。”
陳景鐸無奈,“方才去驛站問了,恐怕那位就要來了,也就是一個時辰內的事。”
這話比什麼醒酒湯都管用,秦朗幾乎馬上就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抓衣裳,甚至衣裳還沒穿齊整就衝出去要牽馬走人。
一物降一物啊。
陳景鐸自然早就準備好了,這被迫拖延的短短半日裡他還去逛了一圈藥鋪,看看本地藥材生意如何,有沒有什麼特色藥品。
此刻騎在馬上,陳景鐸開始翻看自己那本冊子,新記載了些當地特產。
他也買了一部分,正好就在馬背上開啟看,而後寫下一些必要的資訊。
至於藥品,其實沒什麼特別的,論起來還沒有翁天豐富。
其實此處比翁天更近京城,按理說是該更繁華才是,可眼見為實,陳景鐸的確沒發現什麼值得自己關注的藥品。
或許是有什麼別的原因,譬如不大容易生病,或是大夫都去了京城。
後者倒是讓他對京城有了更多期待,合上冊子收好藥材,陳景鐸放鬆心神策馬,出了城門便是寬闊官道,哪怕騎馬快到風割得臉疼也不會有人置喙。
看陳景鐸這麼縱情肆意,秦朗也懶得再為之前的事情憋屈,一聲“駕”之後他甩起馬鞭,很快追上陳景鐸遠去了。
欽差熬得臉色慘白到了他們歇腳的酒樓,卻發現已是人去樓空,頓時大怒。
“一個個都是吃乾飯的!人都在這了怎麼就是留不住?要是耽誤了陛下的事,你們的腦袋都甭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