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使得那車輪卡在碎石堆前面,再不能往前行了。
推著板車的賣米小販,暗暗懊悔自己貪圖快捷而抄小道的行為,擼起袖子,勉力去抬車子——卻發覺車上裝的米袋太多太重,根本搬不動!
正著急時,他恍然看到前面有個幾乎都跟雨簾融為一體的人——那卻是一個青年,正垂著手,靜默地站在某戶人家的門前。
“喂!兄弟!幫個忙成不?”他大聲招呼道,“兄弟?兄弟!幫個忙!幫我個忙唄!”
然而,任憑他如何叫喚,那人卻始終沒有反應。
“晦氣!搞不好是個聾子!” 他輕啐一口,無奈地把一袋袋米從車上搬下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車子抬過轉角,然後再把一個個米袋重新搬回去。
不過,等他大功告成的時候,那貌似聾子的男子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扇門前,沒有走開,也沒有敲門。
他不解地推著車走過去,卻驚訝地發現,那男子竟長了一副極俊美的相貌,雖然全身溼透,卻不顯得狼狽,而且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絲凌然之氣。
他心中對這人剛剛的袖手旁觀倒是釋然了些——這樣的人物,真像是畫兒裡的仙人,若真的讓人家來幫咱們推這泥車,卻是太太不妥了!
他屏著氣,推著自個兒的小車,從那人身後走過。走到巷口的時候,他不由回頭望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人還筆直筆直地佇立在那裡,彷彿雕塑。
彷彿發覺了他的窺視,那人的脖子竟然動了一動,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莫名地覺得心虛,趕忙回過頭!倉促間,竟連那人的神色都沒有看清!
若是他大著膽子仔細看,他定會發現,那人的臉色是冰寒帶煞的肅然,而瞳孔中卻是混沌一片的茫然……
在他身後,那人閉了閉眼,輕輕吸了口氣,終於猶豫地抬起右手,輕輕搭在木製的門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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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清易剛送走了來做飯的周嬸,獨自一人坐在桌邊用飯。
——又是魚?
他無奈地看著桌上的菜色——紅燒鯽魚,青椒土豆絲,還有銀耳蓮子菊花枸杞湯。
自從那日王老自以為是地告訴周嬸——“他愛吃魚”——之後,周嬸幾乎每隔兩天就會做一次魚,卻是讓他有些厭了。
他舉筷夾了魚唇後面最嫩的一塊兒肉,塞進嘴裡——滋味鹹鮮,口感滑嫩——這是他大腦給出的客觀評價,然而他卻依然覺得如同嚼蠟。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白朮他們還在外面奔波,王老和半夏去賑災了,木香正被一眾事務和死心不改的小侯爺纏得暈頭轉向,就連周嬸也請了假回家,至於小柏……小柏已有三個月不曾來訪。
——看來,這個中秋,他得獨自一人過了。
——這麼多年了,也不是不習慣。
雖然是這麼想,但他心裡還是莫名地覺得不舒服——彷彿有什麼與去年、前年、大前年、大大前年……都不一樣,他說不上來,卻總是因為這個“彷彿有什麼”而莫名地煩躁。
他午飯吃得晚,現下也沒什麼胃口,只勉強塞下了一兩米飯、小半條魚和一些土豆絲,甜湯卻是一口也喝不下了。
他收拾起碗筷,把剩下的土豆絲倒掉,魚卻收了起來,和剩飯一起,準備明天中午將就一下。
他洗淨雙手,步入庭院的迴廊裡,給茶爐點上細炭,準備喝上一壺毛尖再回書房批閱文書。
正當他擰開茶葉盒子的時候,“叩叩叩”三聲輕響從後門門外傳來。
雨點兒打在樹上瓦上簷上石上,密集地蓋過了那細不可聞的叩門聲。
若非他喬家的人,五官六識天生敏於常人,他必然會錯失這輕微的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