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左右掃過,檢查了視線內的一切細節。
旅店的廁所跟浴室是一體的,中間只有一道油布簾子阻擋,戴明上前掀開布簾,毫不意外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對了,我加了她好友,可以給她發個訊息問問她現在在哪!”
加了好友以後想要跟Npc發訊息聊天,必須是Npc隨身攜帶著“通訊器”,而戴明囑咐過唐風雪,這段時間要“通訊器”不離身。
他點開好友列表,卻發現列表裡的四個好友,頭像全都是灰色的。
灰色的頭像就代表不線上。
崩山之勢、車輪滾滾、何以解憂三個人是玩家,而這個時間在現實也是深夜了,不線上很正常。
唐風雪呢?
Npc也能不線上?
“通訊器”的攜帶與否隻影響玩家是不是能聯絡的上Npc,而在不線上——角色頭像有沒有變灰,代表的是另一件事。
不線上可以理解為登出了這個遊戲,離開了這個虛擬的世界,對Npc來說就是——
死了。
死了?
戴明腦海裡迴盪著這兩個字,並且自然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幫他把這兩個字拆分、翻譯、解釋、用別的形式告訴他。
例如“過世”、“永別”、“失去”、“資料刪除”、“再也見不到了”。
這些詞語或釋義在戴明的心中雜糅成團,碾磨著他的理智,影響起他的心情,也勾起了短暫的不真實感,但他無比確信,迄今為止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相識與經歷。
好吧,他也承認,從見面到現在哪怕以遊戲時間來算也不過一天一夜而已。雖說以唐風雪Npc的視角來看,他們已是共度生死的至交好友,但戴明是個不會死的玩家,所謂同生共死的經歷於他而言恐怕就連場笑話都談不上……才對。
哎,算了,劇情殺而已。早知道就不跟著那Npc跑這麼老遠了……真的浪費時間。
戴明輕鬆地出了口氣,如此想著。
幻夢的刀柄被越攥越緊,戴明的後槽牙也開始發出“嘎吱”的摩擦響聲。
我……我費了這麼大力氣從刷怪點裡頭撈出來的Npc、哪怕系統給的支線任務完成了都好好保護著、沒有一絲獎勵也都跟著跑了好遠……
為了保護這個對話豐富、ai有趣、建模精美的Npc甚至竭盡全力的越級砍了另一個魔法師Npc……
結果,結果!就這麼死了?就這麼被系統無情地刪了?!
為什麼?
是因為這個Npc相關的任務其實就只有那個支線任務而已,本就沒有後續,所以才會在路上安排一個她絕對打不過的法師來清除?
因為自己的干涉,阻止了遊戲正常劇情的推進,所以系統只好引導她,帶著我到這狗屁的祥雲鎮。然後故意安排她這樣一個設定上應該身體健康的年輕人晚上莫名其妙起夜,來一個劇情殺?
我明明還挺喜歡這個Npc的……
……
憑什麼?
……
這、是、憑、他、媽、什、麼!
“砰!”地一聲,戴明一拳砸在花崗岩鑿出來的洗手檯上,堅硬的洗手檯被砸出一點白痕,他用力之大甚至砸掉了自己27點生命值。
不可理喻的怒火與壓不下去的煩躁一同湧起。戴明很難分清這負面情緒究竟是什麼,他並不認為這算得上是“被奪走朋友性命”的憤怒,但是比起“心愛的玩具或者努力的成果被毀掉”似乎更勝一籌。
他忽然覺得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下意識抬手一抓——
取下來一張虛幻的面具。
這竟是一件裝備,一件白色品質的,名為“憤怒”的無屬性無介紹面部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