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選擇哪個方向,顧非宸都如影隨形。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天稍晚的時候,她回到家躺在黑暗裡,久久不能入睡。最後猛然想起很久之前與陳澤如的一次交談。
陳澤如說:“你的心,已經把姓顧的清空了嗎?”
她已經忘了當時為什麼會討論到這個話題了。可是,那段時間,顧非宸的名字還是她的禁忌,她正千方百計地擺脫一切與他相關的事物。
所以,她有點惱火,滿不在乎地回答:“清不清空又有什麼關係嗎?”
其實她自認為已經將他從心底裡徹底清了出去,一分空間都不再讓他佔有。就像她扔掉那些他送的禮物一樣,乾脆果斷,沒有絲毫留戀。
為什麼會無端想起這件事?
她睜著眼睛,十分清醒地在黑暗中翻了個身。月光如水,透過窗簾的縫隙鋪灑在窗臺上,落下一道淡淡的陰影。
第二天秦歡沒有去學校上班。她透過電話向出差在外的主任請病假,黃主任平素對她就相當照顧,立刻關心地問詢了一下病情。她不方便說實話,只好假借感冒發燒的名義矇混了過去。
其實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起床之後,她先去超市買了些菜,回來又將屋子從裡到外收拾了一遍。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親自動手打掃衛生的情形。這套公寓不算太大,但還是將她累得腰痠背疼,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個小時才緩過勁來。
可是現在習慣了,收拾起來居然也能駕輕就熟。最後把窗臺擦完,她丟下抹布,一轉眼很自然地就看向窗邊的衣架。
那裡掛著一件男人的西裝,是她昨天從酒店帶回來的。
她原本並不想管,但顧非宸的衣服內側幾乎都有人工手繡的他的名字,倘若遺落在酒店,總歸有些不大好。
接近中午時分,快遞人員準時上門收件了,秦歡填好單子,把裝好的衣服遞過去,笑著說:“麻煩您了。”
同城快遞,當天即可送達。
處理完這件事之後,她才鑽進廚房,開始專心地炒菜煮飯。
包裹被秘書籤收的時候,顧非宸剛從會議室出來。
由於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董事,一行人徑直進了顧非宸的辦公室,顯然還有要事要談,所以秘書在外頭等了很久,直等到他們再度出來,她才將包裹送進去。
顧非宸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只瞟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就說:“放下吧。”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裁紙刀,割開快遞袋子,衣服的一角露出來。執刀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他又去看單子上的寄件地址,卻只有“城南”兩個簡單的字,連個街道名都沒有。
他靜默了兩秒,隨手扔開刀子,只任由那件未完全拆封的包裹靜靜地躺在桌上,而他卻連看一看的興趣都沒有。
嚴悅民。
他這兩天偶爾閒下來便會想起這個名字。他是知道這個人的,婦產科醫生,醫術頗有口碑,也是當時秦歡入院時的主治醫生。
他和他其實是打過一次交道的。當時救護車將秦歡送到醫院,她已失血過多,而他在手術室外面,對那位年紀輕輕但眼神異常沉穩鎮定的醫生說:“請你保住她平安無事。”
是他的名字在秦歡的手機上不停地閃動。
顧非宸靠在寬大的椅背裡,眉眼不禁漸漸暗沉下去。
她已經和他在一起了,或許她也會對他撒嬌,會對著他肆無忌憚地開懷大笑,會在無助的時候露出孩子般的表情讓人心生憐惜……
這些僅僅只是或許而已,可他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無法忍受。
近十年的漫長時光在他和她之間留下了太多的痕跡。那些看似尋常的痕跡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深深烙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