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毅和老人的感情已經不是用一般的字句能形容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即使阿毅的父母也不及老人在阿毅的腦子裡深刻。
這深刻是十年用每一秒、生活中的每一個瞬間刻上去的。
阿毅眼神空洞的看在著牆壁，他自己也記不住到底對著那牆壁多久了。也許是自從爺爺真的離開的那一刻起的吧。
“傾古毅，今天作完最後的檢察，你就可以出院了。恭喜你啊。”
一個穿的緊繃的醫生走了進來，高興的向發著呆的阿毅功效道。
“哦——”
阿毅不冷不熱的回答道，那聲音彷彿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在裡面，猶如機器合成的一般。
“你不高興嗎？你可以出院了啊！”
醫生看著沉悶的阿毅，以為他沒聽清楚。對一個非典患者來說，可以出院簡直是比一個男人取了幾個老婆還大的喜訊啊。這不值得高興嗎？
“出院？高興？呵呵，我高興啊。”
阿毅對著醫生拉了一下嘴角，可誰也看的出那笑容假的比臨時演員拍的電影還假。聲音也生硬無比，依舊和剛才還差不多。
“你高興？我怎麼看不出來啊？”
醫生不可置否的反問了一句。
“要去檢察了嗎？”
阿毅沒有回答醫生的問題，開口問道。
“是啊，做完了這一次檢察，你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重複了一次。
“哦。”
阿毅應了一句。
“好了，我們去吧。哎——”
看著眼前的少年，四十幾歲的男醫生輕嘆了口氣。領頭走了出去。
收拾了一小點東西，應該是出院的時間了。
阿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檢察完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個醫生在自己的眼前說過了祝福的話。
“可以出去了——”
阿毅輕喃道。
拿起桌子上的錢包，這是最後的一件東西了。隨手的開啟錢包，一張夾在塑膠薄膜下的照片抓住了阿毅的視線。
照片上是阿毅全家，在幾年前的春節時照的全家福。
上面清醒的映著一家五口幸福的模樣。
那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多麼開心幸福啊。
阿毅想道，一種荒涼的情緒在阿毅的腦間裡蔓延開來。多麼幸福的一家，現在年紀最大的老人已經離他們而去了。而剩下的，除了自己，都還在病床上躺著，還不知道將來是什麼顏色。
原來老天是這麼殘忍！
從來不相信老天的他開始埋怨起了老天。
收回還在怨恨老天的心神，阿毅將視線重新聚集到餓照片上。照片上，傾古驀坐在最前的唯一一張椅子上。雖然老人那時身體並不是很健康，精神有些頹唐，身體也略星孱弱單薄。但老人的臉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幸福。阿震站在左別，手從在中間兩個孩子的身後穿過，和右別傾古顏深過來的的手抓在一起。雖然身為父親的阿震平時有些不苟言笑，但此時嘴卻裂到了嘴唇所能承受的極限。傾古顏則是完全象一個孩子似的伸出了舌頭，搞笑的拌著個大大的鬼臉。兩個孩子站在老人的背後，阿震和傾古顏的中間。男孩的左手和女孩的右手纏繞在一起，開心的笑著。男孩的右手舉在空中擺著一個‘V’字形的姿勢。女孩的手則是頑皮的放在老人的頭上，拉著老人的頭髮。
看著照片，阿毅這幾天一直麻木著的臉難得的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爺爺是那麼的慈祥。
看著照片上的爺爺，阿毅又是一陣難過。將視線移了移。
爸爸平時很少笑，可一笑起來卻這麼——醜！也許是他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才很少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