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一樣,和初時引起眾人大怒的氣氛不同,她走時兩腮滿滿的淚在在說明她對那人的死有多悲痛,因為這樣,才成功地止住大夥衝上前痛毆她的念頭。
猶如置身事外,宿知秋對自己停不住的淚完全無所覺,任淚水流過她也只能用墨鏡遮掩落淚的眼,卻遮不住自己的淚,她不夠恨他,不夠冷血無情,撐到這已是她的極限。
這麼多年來她始終不夠恨他,比起愛他的程度,她的恨根本一點存在的意義都沒有!
她還是愛他!到現在看見他冰冷的牌位後她才恍悟自己還愛他的事實,卻也知道就算時光流轉到他生前,她仍會讓他葬命在自己手上,複雜的情緒是一股擊碎她佯裝堅強外殼的力量,讓她撐不到離開這裡之後再一個人鎖在房裡哭泣。
她的淚流得好安靜,跟在身側的令狐一雙眼莫名心疼的關注在主子身上,彷彿從未見過這樣與濁世隔絕靜靜流淚的人一樣,在面具下的眼眸藏不住深刻的擔憂。
他以為她會像個小女孩嚎啕大哭才對,就像……
與令狐相撞的男人打斷面具下的思緒,匆匆說了聲抱歉,走進會場。
令狐身後傳來一波又一波好像看見救星似的呼喊:“巽先生,你總算是來了……”
“不要叫我巽先生!和令狐相撞的男人不悅加厭惡的咆哮聲極有效地止息一場近似歡呼的高叫。
跟在宿知秋身後的令狐沒有緣由便自顧自的咧唇而笑,緊握手上多出的紙張一下,立刻將它放進褲袋。
宿知秋哪有心思去注意後頭保鏢的一舉一動,她的心碎成千萬片,每一片都刻著三個字——軒轅彌。
夜晚的海和天空的黑幕相像,有著同樣的暗沉,但也有所不同,一波波的浪潮在沙灘拍激出朵朵銀白的碎浪,表明這是海與陸的分界,別再深涉。
宿知秋一手勾著紅色高跟鞋,一手拿著海尼根啤酒垂在身側前後晃動,想到時就昂首灌一口,不知不覺,一瓶海尼根只剩三分之一不到,打赤踝的腳踩過一朵朵碎浪,或者是碎浪一朵朵打上她的赤腳,不知道,她不想這麼多,也想不了這麼多。
令狐仍然盡職,在她身後緊緊跟著。
也許跟久了真的會習慣,他的存在才不過一個禮拜,她已習慣他無言默默在身邊像背後靈的守護;甚至有時候工作得大專心她還會忘了身邊有個人時時刻刻在後頭跟著。
可是今晚,她想一個人獨處。
“你先離開,我想一個人靜靜。”
“不。”一個字,簡簡單單拒絕她的命令。
“就這一次請你配合我。”她已無力像往常和他對峙一般生龍活虎,好久沒用過的懇求語氣如今也用上了。“讓我靜一靜。”
“你會有危險。”
“危不危險已經不重要了。”她搖頭。“我不在乎,不在乎了……”
令狐無語!默默看著她。背對他的嬌小身影在夜裡看來是這麼地軟弱無力卻又倔強地硬是要挺直背脊,不讓人看出她的軟弱。
這就是現在的宿知秋——他心底默唸聽不出是何涵義的感嘆。
“要你走聽到沒有?”另一個涉水的腳步聲跟在後頭,她用不著回頭也知道他還在。“走!”
“你需要人陪。”他這會兒才道出沒有留她一個人的真正原因。“我不會走。”
“就算我需要人陪,那個人也不會是你。”酒精在體內發揮作用,她踉蹌轉身,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她臉上的酡紅,但她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我知道,你要的是軒轅彌。”
拭去唇彩的唇瓣蒼白得駭人,空空洞洞的眼神讓人聯想起深不見底的海洋。此刻,在令狐眼中的宿知秋只是一具空殼,一具沒了靈魂的空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