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不管是梁青柳夫夫倆,還是杜曦月那對小夫妻,都睡得很安穩。
事實上,若非是大堂裡燈火通明睡不好,又有幾個人願意跟著差役走夜路?
這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了,哪怕京中時貴夫人們還端著臉面往來應酬,許多時候還是兔死狐悲才願意出人出力,院子裡有人被吵醒了,還啐一口,
誰讓李氏她自己一個人往外跑的!
當時和李氏在一起的還有好幾位婦人,互相佐證,證實了李氏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的,出去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等到早上,梁青柳一覺醒來,就從水囊裡打了一盞水,用牙粉細細地清潔了牙齒,再從驢車裡的小水桶裡捧起一些水淨面,這才下了馬車去用水桶裡的水燒了一罐子粥。
這會兒天還很早,江世玦比他醒得還早些,等他醒了後便繼續看著車默背詩文了,周邊驢車裡有些人去河邊打了水回來,眼下正在把燒開的水往水囊裡頭灌。
梁青柳在簡陋的灶臺處煮粥的時候,就聽到花錢過來燒飯的幾個婦人都小聲嘀咕著談論起昨晚找到李氏屍體的事情,李氏彷彿是溺水而死,似乎是倒下去時口鼻浸入水中,據說發現的時候臉都給泡腫了,形容可怖。
她們形容得興奮,聲音並不輕,壞了梁青柳的胃口,也嚇得一旁的杜曦月“噹啷”一聲掉了鍋鏟。
這一聲清脆,幾個忙著八卦的婦人這才注意到被嚇白了臉的杜曦月,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將灶上的糊糊小菜盛起就出去了。
不同於無動於衷的梁青柳,杜曦月在現代哪裡接觸過這種謀殺?她知道女主殺伐果斷,知道李氏這個惡婆婆早晚會死,但是聽到人真的死了,恐懼還是潮水一樣淹沒了她,一個殺伐果斷的人,小說裡看到會驚呼好帥好帥,現實中遇到很少有人不怕的。
還是梁青柳離開前提醒她,“斯年媳婦,你這臉色不大好,小月子可不能忽視,記得多買些肉補補身體。”
杜曦月才意識到她表現得太明顯了,也就是那幾位不是江家族人又不太熟,不然一看就明白她肯定知道點什麼!
她連忙把糊了一塊的菜都給剷起來放進罐子裡,從空間裡拿熱水把臉捂出血色才離開了空無一人的集體灶臺,心裡想著可千萬不能再在女主面前露出破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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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隊伍很快就在平常出發的點離開驛站上路了,江家大房那邊吵吵嚷嚷,江世瑾罵江世瑜不孝,江世瑜罵大哥自己沒看好母親,兄弟倆計較著昨晚尋找李氏時誰多出力誰少出力,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好在他們還知道控制音量,吵得氣急了也沒讓隊伍前面和尾部的差役聽到,生怕挨鞭子。
沒有了李氏再時不時地盯著,江世瑾的三個兒女都能分到食物,賀蘭敏自覺解決掉仇人還擺脫了三個拖油瓶,一身輕鬆不再和原身的丈夫兒女待在一起,看起來倒是輕鬆很多。
但是失去異能的賀蘭敏雖然曾經謹小慎微過,但是殺了人之後,她顯然回想起了末世裡的生活,腰板挺直了,謹慎的態度消失了,她看起來英氣驕傲,不像京城裡長大的貴女,有些像那些女衙役女獄卒乃至女將軍,是身手好又自信明媚的女人才有的模樣,只是在流放路上,這光芒顯然有點太耀眼了。
江斯年的馬車離江世玦不遠,趕路的時候他就和族兄嘀咕:“三堂兄,怎麼覺著自從堂伯母死了後,大堂嫂就顯得不大一樣了?之前就算是她自己有能為了,也是大隱隱於市的姿態,如今有些過分驕傲了。”
江世玦卻不欲與他多說,只道:“斯年,背後議論他人非君子所為,先前大嫂受難諸多,大哥孝順而一味想讓她忍讓,許是鬆快了罷。”
在驢車裡縫衣服的梁青柳聽了發笑,自家這口子什麼時候會同情兄嫂?顯然,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