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一個很好的、並不是學者的朋友,他的地位與身份一定能夠查清真相、沉冤昭雪。但是很可惜,我們的這位朋友已經出國去了,這一去就是二十年,他離開時我們的幼子尚在襁褓之中,回來時恐怕孩子已經成長為一個可靠的青年人……”
李教授夫妻的社交圈內,年齡地位相當的好友都已經參與了這一次的專案,因為只有足夠可靠的人,才會分享這樣重大的事情,而不必擔心洩密。
其餘的人,要麼是擔心時間過去太久有什麼變動,要麼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清算那些罪惡,他們只是略提了提這些老友,並坦言人死之後關係網就容易散去,這件無奈的事情難以改變。
但是李教授有一個發小,他儘管出身書香門第,最後卻沒有選擇做科研,也沒有從商或是變成敗家子、紈絝子弟,而是踏上了一條截然不同又光榮的道路。最後一次得到他的訊息,是這個前途廣闊的發小將要派駐在外,山高水長,在那個打電話都還不太方便的年代實在是有些通訊困難,尤其叫人擔心。
最遺憾的是,現在的家並不是發小所熟知的地址,最後的地址是夫妻倆的單位,一旦他們去世,就算是親密的朋友,也只能回來之後在打聽他們的下落,隔著漫長的距離,一切都會鞭長莫及,正如思念,正如真相。
但是李父李母留的通訊方式,並不是手機也不是地址,而是一串郵箱,一串被柵欄密碼修改過像是亂碼的郵箱,所以在抄寫下來譯文之前,李思齊就給這位在原主嬰兒時期抱過他的叔叔發了資訊,他們有一樣的目的,是最足以信賴的同盟。
那些紙頁寫不盡李家夫妻的無盡遺憾,寫不盡他們的思念與擔憂,但是已經足夠,娓娓道來當年的故事,再為活著的人留下希望,故去的人轉身走進過去的迷霧裡,而活著的人要讓天光照亮,熱淚伴著哀愁滾燙一滴滴砸下,那些灰暗的日子和重要的人,便都成了時間裡小小的一朵浪花,輕輕拍過去,從此再也見不到身影,天地間又處處是他們留下的痕跡。
在那位叔叔欣喜若狂的從老家的城市趕過來的時候,李思齊就知道,他該優雅地退場,將報復留給更為明瞭的人,一轉身,素衣不染塵。
但是出乎意料又毫不意外的,那位叔叔查出了一件事——張教授與張素珍是遠房親戚。
[導師對我有愛惜之心,但會有人藉著親戚關係來利用老師,老人家一生只專注學術,難免傷心。]李思齊心裡思量,便決定將計就計,不叫人曉得半點。
於是,他列印出正確的檔案內容,又大致幫著整理了一番資料,將東西盡數交給這位叔叔後,就商量著定下了這個計劃。
“另有一事,好教叔叔知道,”除了這些計謀,李思齊卻還另有一件事,“想來以吳叔叔的能力,早就知道我姐姐是個什麼性子、過去在老家又有怎樣一番際遇,姐姐心性單純又執拗,我聽聞她對現狀多有誤解,想來也有樓下惡鄰之故。
分家之事,我心中已有了成算,當初回學校時,便是將東西分好,剩下的物什都留給姐姐傍身,只屋子仍是父母慈愛之心,也為了姐姐出嫁後有個落腳的地方。但是姐姐心裡也是自己有打算的,她不通俗物,又走得急,便把她的事兒都安置好了,無需再擔憂什麼。
只是姐姐獨自一人漂泊異鄉,原非她所願,亦有無可奈何之事。我年紀小充不了門面,縱然想給姐姐依靠,這夫妻之事在姐姐心裡是大過天的,叔叔看如何是好?”
這便是討教如何作為孃家兄弟撐門面了,縱然是他已有意遠了女主,但是多少還是該作為孃家兄弟,有點兒表態的,原劇情中是他已經死了,不然無論李如芸如何,只要他還有點良心,至少得保住她不被豺狼虎豹吞吃乾淨。
見這位父親發小露出滿意的神色,李思齊便乖巧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