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麼微弱得幾乎探不清的呼吸表明他還活著,流蘇想起油盡燈枯一詞,南瑾靠著毅力一直支撐著,明明耗盡心血,臉色蒼白,卻一直強撐著到她蠱蟲被挑出那一刻,還辛辛苦苦把她抱了回來,她記得昏迷前,他的臉色也白得嚇人。
不要離開……
求求你,不要離開……
我偉大的神啊,求求你,保佑他能平安度過這一難關。
我寧願把下輩子所有的運氣和福氣來和你交換,求求你,不要讓他離開!
人的頻臨絕望之時,神明彷彿就是唯一的救贖!
可理智卻又清晰地告訴人們,世間其實並無神明。
流蘇苦苦熬了一個時辰,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樣反覆發作,她真怕南瑾熬不住。流蘇把裘衣給他裹上,扶著南瑾就想要下山。
雪山太冷,一點也不適合養病,就算不能立刻醫治,下了山天氣不那麼冷,說不定還有希望。
南瑾渾身無力,毫無意識,流蘇幾乎是拖著他的雪地上移動。
一片晶瑩剔透的世界,月亮高高地懸掛著,折射如柔柔的光輝,然,一陣狂風飆過,雪花捲動,天地蒼茫。
咆哮聲,積雪的轟塌聲聽的人心驚膽戰,似要被捲入暴風雪中,被它吞噬。
雪地裡蜿蜒地印出一行深深的腳印,除了巖洞,流蘇就揹著南瑾,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山下走。
流蘇屬於典型的南方姑娘的身材,嬌小玲瓏,揹著身材頎長的南瑾,明顯很吃力,每走一步都顯得很艱難。雪山積雪又厚,兩人的重量壓在雪地上,踏出一步腳就深深地陷入積雪裡,如流沙,拔腳困難。
這麼冷的天,她氣喘吁吁,好累!
風雪太大了,颳得她難受極了,連眼睛也睜不開,要花費好大的勁,才能支撐著她走下去。
才走出一段路,流蘇腳下一個踉蹌,狠狠地摔在地上,兩人都狼狽地在雪地裡滾了好幾圈,流蘇一下子就哭出來了,慌忙爬過去,扶起南瑾,眼淚簌簌地落下……
“南瑾,對不起,疼不疼啊?對不起……”流蘇一邊哭著,一邊擦去他臉上的冰雪,南瑾的頭撞上岩石,淤青了一片,看得流蘇心如刀絞,她淚流滿面,仰首恨恨地看著漫天飄雪的雪山,心口哽著一股絕望的悲愴,想要放聲尖叫……
把這種深沉的絕望發洩出來……
流蘇邊哭著,倔強地咬著下唇,又吃力地背起南瑾,發狠似的發誓,“就是爬著,我也要帶你離開這兒!”
摔過一次,流蘇走得更小心翼翼,深怕出半點差錯,走得也更艱難了,風雪迎面而來,凍得她骨子都冷透了,一步一個腳印,每次她以為她再也走不出一步的時候,卻又踏出了一步,艱難,吃力,卻充滿了毅力。
她要帶南瑾離開這兒……
上蒼似乎和流蘇開了一個大玩笑,待她好不容易揹著南瑾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這才發現,因為雪崩,下山唯一的路口被岩石給堵住了……
那一瞬間,她如遭雷劈,腦子一片空白……
上山的時候,南瑾告訴過她,這個狹小的通道是唯一的路口,四周都是險峻的峭壁,根本就無路可走……
都說天無絕人之路,流蘇那一瞬間就想到,她似乎走上了絕路。
她恨不得自己能有南瑾一身的內力,能把岩石擊碎,可她什麼都不能做,根本就過不了……
狂風呼嘯,雪花飆卷,簌簌地打向他們,流蘇絕望之後,當機立斷,只能揹著南瑾回去巖洞……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天若有情天亦老,他們就是被老天狠狠地耍弄了一回。
南瑾帶她去冰泉寒潭的時候擔心地說過,雪崩了,山路可能會堵住,她見南瑾病成這樣,早就六神無主,只想著帶他離開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