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爺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同樣的沉默,但現在卻和早先大不一樣。那時候的沉默高老爺是無奈的,而現在,則是堅定的。高老夫人看著他,本還想撒潑的,慢慢的,就沒了氣力。她有一個很本能的感覺,若現在鬧出來,這個兒子只會同她生疏。這令她氣憤,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委屈。
在他最難的時候是誰陪著他的?是她和舒姐!
在江寧被圍的時候是誰留在這裡的?是她和舒姐!
在那天天都有死人的時候是誰安慰他的?還是她和舒姐!
只有她們祖孫倆一直陪在他身邊,怎麼那貪生怕死的楊氏母女現在倒成了好的?一個女兒家還沒出閣,已經那麼心狠手辣目無尊長,倒成了擔待?高老夫人不服氣,高老夫人很有意見。可是她知道高老爺是認真的,到最後,只有砸了手裡的杯子外強中乾的把高老爺給罵了出來。當然,她事後也叮囑舒姐要好好管家,一定不能墮了氣勢。可舒姐已經從高老爺的態度中看出自己應該怎麼辦了。
她一個沒了姨娘的庶女,固然是要討好老夫人的,可高老爺的話她怎麼能不聽?楊氏還是貴妾,將來在她的婚事上說不定也能說上話。還有安姐……
想到這兩個字,舒姐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是羨慕是惱恨是氣憤她自己也說不清,可實際情況則是,蘇家大公子更能聽得進她的話!也許她隨口說上一句,就能讓蘇家大公子娶了她!
安姐算敵人嗎?也許算,但在舒姐的概念裡從來就沒有不能向敵人求饒的概念。早先吳氏那麼得寵囂張,該討好張氏的時候一樣要下跪。所以她很利索的就把管家權交了出來,回頭面對高老夫人只要好好哭一場就罷了。
這些高老爺當然不知道,不過在聽到楊氏的話後他也只能搖搖頭:“老夫人現在是沒想明白,待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這話說的含糊,楊氏很有些不安,回來就有些發愁的對女兒說:“我倒不是非要老夫人喜歡我,可這麼長的日子都不去請安,說出去也是我沒理啊,而且老夫人這什麼時候能想明白呀!”
安姐一聽就笑:“姨娘真是糊塗了。你管她什麼時候想明白呢,左右父親知道,你還怕別人說嗎?姨娘啊,你為什麼活的這麼累,就是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了。再說了,現在可不是姨娘不去請安,是老夫人不讓啊,這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楊氏還有些忐忑,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並不是這樣的。不過她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只有像女兒說的那樣放寬心。就這樣,她平時管家,閒暇時刻就帶留哥。現在留哥大了,越發好玩,已經會追在她屁股後面喊了,他還喊不出姨,就是叫娘。娘,娘娘,阿孃,柔柔的小奶聲,每次都能把楊氏的心喊化了。
除此之外管家的事也更順手。雖然早先的那批僕人很多都被換掉了,但他們是真被安姐收拾過的,所以個個都知道即使這個姨娘慈眉善目,後面的女兒卻是個厲害的,所以比早先更乖覺,令楊氏省了很多心。
這心情舒暢,日子也就越發舒坦。安姐不用操她這邊的心,每日就一門心思搞經營。進什麼東西,店鋪怎麼佈置,搞什麼宣傳,慢慢的她發現自己是真喜歡這些事情。過去她做銷售,目的很直接,就是為了錢。因為這個行業是門檻最低而又最有可能產生高收入的,所以她毅然決然的投入到了其中。她沒有任何背景,早先也沒經過什麼有效的培訓。要想出成績,只有比別人更努力,更拼搏。有時她躺在床上,經常會這麼想——她這已經不是累的像狗了,而是像驢,還是那種拉磨子的驢。一圈又一圈,被一根胡蘿蔔勾引著,不斷的從早上拉到晚上,連吃飯的時候都在拉。
每天都是精力耗盡,經常想著要休假,時常對前男友唸叨:“做完這一單我就不做了,一定要休息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