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些什麼,他也總覺得自己一定會說些什麼出來。可是話到嘴邊,就是無法吐露,於是作罷,悻然走開。
非兒見他轉身便走,心裡也覺得不舒服。
深呼吸,吐氣,走他沈青桓一人又算得了什麼?何必為了他一人攪了她的心情!
杜老闆的夥計們都忙著整理貨物,這一趟當真不易。任憑他們估量了航行的所有風險,可又有誰猜得到會突然躥出一群殺手來?那些死在中途的夥計,算是永遠都回不去了。等回到墨澤,杜老闆更是少不了支付安撫難者遺孀的費用,跑商的人都不容易,誰又不明白這個道理?
商船緩緩靠岸,夥計們搭好船板,待會兒就要把成袋的貨物運下去。
杜老闆將沈青桓和非兒兩個人送下船,笑臉說道:“今日一別,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二位保重。”
非兒嬉笑道:“誰說以後沒機會再見的?杜老闆沒聽人說嘛,緣分這東西,邪著呢。”
杜老闆呵呵一笑,身上的肥肉都跟著微微顫抖。他那雙小眼睛在非兒身上一轉,還是不肯死心,這便又問了一次:“丫頭,你再好好想想,價錢咱們好商量。你若是肯把東西讓給我,我這就給你一張龍瀾國通用的銀票,隨便你到哪家票號都可以兌換銀兩。你看可好?”
非兒挑了挑眉,重重的“哎”了一聲:“杜老闆啊杜老闆,說多少次也一樣。不賣。”
杜老闆呵呵一笑,無奈搖頭:“也罷也罷,這東西終究與我無緣。”他朝著沈青桓一拱手,道了聲珍重,轉身便上了船。
非兒覺得好笑,這杜老闆對沈青桓禮待有佳,視他為救命恩人,將他敬如天神。可這杜老闆卻不知道,那些殺手卻也是沈青桓招來的,說到底,他還是個掃把星,死瘟神,也沒什麼能耐。
沈青桓冷著一張臉,絲毫不懂與人相敬的道理。見杜老闆走了,他反倒輕鬆不少,若不是程非煙這女人喜歡與人寒暄,他早就轉身走了,哪兒用等到現在?
可思來想後,程非煙與人攀談,與他何干?
但偏偏就是挪不開步子,直覺著不願就此離開,可又能怎樣?
他無奈的勾了勾嘴角,終於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笑出來。臉上覺得發酸,也覺得矯情,索性將眼睛移開,也就不再多想。轉身朝著碼頭出口走去,步子卻踩得一步比一步踏實。
非兒見沈青桓轉身離開,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沈青桓用眼角餘光看她,也停下步子,轉頭說道:“你與我同路?”
瞧他眼睛裡一絲笑意也無,非兒也掃了興致,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非兒心裡仍不住氣惱,開口便問:“碼頭可有別的出口?”
她這一問,沈青桓倒也覺得理虧,他錯開眼睛,答道:“沒有。”
非兒嗔道:“那不就結了。”她不睬沈青桓,大步朝前走著,沒幾步,也就超了過去。
他看著眼前這一襲緋衣,想要伸手抓住她。可還未抬手,卻覺得尷尬。
沈青桓面色複雜的看著她,心裡有一絲慌亂。
殺手無情,更不會對任何人或事心存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亦是沒有破綻可言。像這般牽扯,還不若早些了斷。
既然無心殺她……不若遠走。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緋衣女子,似乎想要將她印在眸底一般。
這是他見過的,遠遠比鮮紅更加燦爛,更加奪目的顏色。
那緋色映在他墨色的眸子裡,濃的好似化不開的重彩。
非兒在前面走著,也覺得和那人賭氣也是無用。在墨澤人生地不熟的,還不如和沈青桓結個伴兒,一路上也好有所照應。雖然少不得被他諷刺挖苦,也好過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的好。
轉過頭,卻早已看不見那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