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臣早就是舉杯,你和我談天說地,我和你敬酒邀杯,熱鬧而又自在。
內殿的兩排,矮小的案桌上擺滿了各色的美味珍饈,那些大臣偶爾對邀一杯,小酌酒一杯,絲竹之聲響於耳畔,一個個臉上帶著笑容,卻是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的逾矩,頗有些小心翼翼。
夕顏坐在左邊的第一排,與夏夜白兩人共一桌,身後,莫離手上佩著寶劍,滿臉的厲色,像是凝結成霜的寒冰,另一邊,莫青雙手環胸,一雙大大的眼睛四處亂瞟,看不出鬍渣的乾淨下巴昂著,居高臨下,給人一種高傲的感覺,燈光下,那鼻孔時不時的張縮,像是冷哼一般,儘管臉上帶著笑容,可那笑容卻讓人覺得他似乎是在嘲諷自己,著實欠揍得很,不過在場的這些王公大臣,股肱之臣,卻沒有一個出聲斥責,甚至在碰面的時候,臉上還會露出近乎討好的笑容。
大殿的正中,擺放著足夠兩個人坐下的金色龍椅,此刻的夏明旭背靠在上邊,手上舉著的酒杯對著夕顏,燈光璀璨,籠罩著朦朧月光,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眸在望著夕顏的時候,專注且帶著遮掩不住的深情。
他的右邊,坐著皇后莫雲霞,左手邊坐著夏天朗,一年多的時間沒見,他的個子高了許多,不過才六歲大的孩子,面對著滿朝的權臣和王公貴族,沒有絲毫的膽怯。
同齡的孩子,這個時候應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可他卻坐在那裡,便是那眼角也不會不安分的四處亂瞟,一舉一動,成穩異常。
夏明旭登基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景帝是後宮佳麗三千,而他的四妃現在還是虛置的,而自他登基以來,不過才三年不到的時間,已經讓琉璃成了九州的唯一,兩帝相比,其差距可見一斑。
因著夕顏,這夏明旭,必定是名留青史的。
夕顏手上端著酒杯,舉杯的瞬間,剛好與夏天朝的眼神相對,他的模樣,和夏天辰很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小白也有幾分相似,不過現在,他的模樣卻越來越像夏明旭,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無波。
三年前的那次碰面,他還是個撥浪鼓都可以哄騙的小孩,吃飯都還是皇后喂的,若是現在他跌倒在地上,還會大哭出聲嗎?
皇宮這個地方,果然可以讓人更快的成長。
她不希望凌飛是個驕縱的孩子,不過她真的很想很想給他一個簡單的快樂的童年,那是她沒有的卻又極其渴望著的,所以她很想把這一切給她和小白的孩子。
“皇上是君,我家王爺是臣,身為臣子的女人,也就是朝堂的一份子,為皇上效勞分憂,誠感榮幸。”
夕顏言罷,側過身子,看著與自己在同一桌的夏夜白,滿殿的燈火似乎也變得柔和起來。
夕顏抽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夏夜白放在案桌上的手,嘴角上揚,臉上的笑容溫柔燦爛,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可對某些人來說,那笑容卻比正午的太陽還要刺眼,就好像是細細的針尖插在眼皮上,每動一下,突突的疼痛,就連心上也是不舒服的。
“近來身子不適,蕭劍說我不能飲酒,不過皇上的酒,我怎麼能不喝呢?”
夕顏挑了挑眉梢,眉眼間,哪裡有她說的半分怯意。
夏明旭看著夕顏握在右手的酒杯,原就沒有血色的臉越發的蒼白,仰頭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杯子和手肘形成的弧度,剛好可以遮擋住眼底的陰霾,可那陰沉的氣息卻怎麼也無法掩埋。
她若是身體不適,不能飲酒,直言便可,為了她的身體,他怎麼會勉強,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可是她的心裡對自己可曾有半分的敬畏?還是她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了呢?
他不敢奢求長相廝守,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希望能經常看到她在自己的身邊出現而已,難道這樣也過分了嗎?為什麼她不能像其他的女人那樣安分守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