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安的是什麼心?湯藥早都涼了,孩子喝了要出事的!走開!”
趙媼道,“雲姑娘是做母親的,自然知道乳汁是熱的。”
雲姜還想推三阻四,可孩子燒得厲害,孩子可等得急?
因而沒什麼旁的法子,唯有命上一句,“給她灌下去!”
趙媼奉命辦事,自然沒有旁的可說的,端穩了餘下的湯藥就要往雲姜口中去灌,
雲姜含淚向謝玄求救,“大人!這刁奴欺辱阿姜,大人也不管嗎?大人......大人......”
此時謝玄仍舊立在門口,遠遠地睨著,那雙鳳目漆黑,其中一片晦暗。
他只道了一聲,“灌。”
雲姜的眼淚嘩地一下滾了下來,那隻向謝玄求救的手緩緩地垂了下去,由著趙媼捏開她的嘴巴把早已涼透的湯藥灌了下去。
嗆得她滿臉的淚。
也嗆得她幾欲嘔吐出來。
趙媼不給她嘔吐的機會,因而有意提醒道,“雲姑娘千萬嚥下去,若是吐了,浪費了,還要再喝。您別嫌老婦多嘴,畢竟是王父的骨肉,就算是為二公子做藥引子,不也是雲姑娘該做的事嗎?”
雲姜癱在地上,捂住胸口大口喘氣,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緩過來就滾著淚,愀然長嘆了一聲,“大人啊!大人可心疼過雲姜啊!”
隔著十餘步的距離,那人道,“你是母親,難道喂藥竟委屈了你?”
聲音低沉,夾雜著幾分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約莫著湯藥已經入了乳汁之中,便趕緊招呼著雲姜餵奶。
旁人都出門迴避,謝玄也轉過身去,就要走了。
雲姜懷中喂著謝二公子,忽而悽愴愴地喚了一聲,“大人啊。”
那人步子一頓,等她說話。
雲姜苦笑了一聲,笑聲夾雜著無盡的嘆息,“一直沒有機會帶他單獨見父親,阿姜一直想要大人給他取個名字.......”
哦,這孩子,竟一直都沒有過名字。
那人緩緩轉身,眸中亦有幾分詫然。
雲姜笑著解釋,“大人的孩子,阿姜不敢亂取.......因此,一直等著大人........”
“盼了半年,總想著等大人回來,也想過無數次父子相見的模樣,以為大人見了孩子會歡喜,不知道大人連抱一下都不肯.......”
她垂眸嘆了一聲,“大人不賜名,便是不相認......入不了謝氏宗廟,將來,阿姜也.......阿姜這一生悲哀,再也無臉去見父母親了........”
那面如冠玉的王父鎖眉不言,神色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在想什麼呢?
阿磐猜不到。
這室內只有他們四人。
謝玄,阿磐,雲姜,還有一個不曾起名的稚子。
總有許久了,是,那人默了許久才道,“叫他謝密吧。”
密者,隱也,不宣露也。
不窺密,不旁狎,不道舊故,不戲色。
故上無怨,而下遠罪也。(出自《禮記·少儀》,意為不窺視旁人的隱私,不與人過於親暱,不揭旁人短處,不要有嬉笑侮慢的神態??)
是告誡,亦是隱藏,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好名字。
你瞧,雲姜愕然頓住,喃喃重複道,“密.......謝密?”
她好強了小半輩子,怎麼能想到爭不過搶不過一個養女,連自己的孩子也是秘而不宣,見不得人呢?
只是這一個“密”字,就宣告了她們母子已經出局。
不會再有一點兒承繼謝氏大業的權力。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