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帶唐琰一家到明賢齋安頓下,又聊了幾句諗兒和諾兒的趣事,她便留下諗兒共敘天倫,獨自回了望山樓。
第二日一早,尉遲曉還沒有起身,就聽外頭忙忙亂亂的。
“如是。”
在樓下上夜的如是很快上來,“小姐吩咐。”
“外面在做什麼?”
“是三夫人一早起來在指揮下人打掃疊翠園和對面的芳歇苑。”
“服侍我起來,去看看。”
尉遲曉梳妝起身,見陳氏正在山響草堂下面讓人擦拭牌匾。陳氏見到尉遲曉先福身,“大嫂莫怪,我在家裡也總閒不住,夫君不知道說了我多少回了。”
“無事,就是辛苦你了。”尉遲曉說,見那屋頂明瓦上的雪都被清掃乾淨,房樑柱上的浮灰也都擦拭掉了,顯出光亮綠漆的本色。
“不辛苦,都做慣了的。大哥的宅子大,還有老王府那邊也要收拾,都等到二十四再動手哪裡來得及。”
尉遲曉過年素來清檢,原來在金陵也是一個人,過年就是掃掃房子、吃頓年夜飯。來了雲燕之後,連著兩年都是自己過的。去年不過是把在住的芳歇苑打掃出來,簡簡單單的吃了頓年夜晚,連守歲都省了。
陳雨又說:“嫂子喜歡吃什麼樣的糖瓜?”
“什麼樣的糖瓜?”尉遲曉疑惑的問。
陳雨道:“是啊,後兒就是二十三了,該做糖瓜了,大嫂喜歡吃什麼樣的?妹妹在這兒雖然是客人,可也不能坐著等吃。若讓大嫂累著,外子一定要怪妹妹了。”
“哪裡的話。”尉遲曉說,“我也不知是什麼樣,糖瓜還有什麼花樣嗎?”
“可以放花生、核桃,碾碎了拌進去一起做,也有放葡萄乾、枸杞的,自然也有什麼都不放的。不如樣樣都做來試試吧,大嫂覺得怎麼樣?”
“那太麻煩了。”
“不麻煩,夫君喜歡吃杏仁的,諾兒喜歡吃葡萄乾,諗兒就不喜歡裡面放東西,我每年在家也是樣樣都做的。”
這句平白無奇的話就這樣奇妙的進入了尉遲曉的心底,能夠相夫教子是一種何等樣安適溫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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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幾日,尉遲曉看著陳雨和唐琰忙進忙出,除了需要拿庫裡的東西以外,平常的事情完全不用她插手。唐琰的話是:“長嫂如母,我和雨兒做這些事還不都是應該的。”尉遲曉也就看著這夫妻二人裡裡外外的忙乎,她每日的事情就是陪諗兒和諾兒兩個唸書、說故事,倒像是家中的老祖宗一樣。
到了二十九這天,做豆腐、割年肉、貼門神、貼窗花都已妥當。諗兒得了爹爹給的任務,拿了毛筆請大伯母寫春聯。
尉遲曉看著孩子兩手奉筆認真的樣子,笑說:“伯母最不擅長這個。”
“大伯都說了,伯母是狀元出身,南州冠冕!伯母一定會寫!”諗兒擲地有聲。
諾兒在旁邊拉著尉遲曉的袖子,奶聲奶氣的說:“伯母寫大字,伯母寫大字!”
尉遲曉想說“以後大伯誇伯母的話信一半便好”,不過當著孩子的面到底沒有說出口。她接過諗兒手裡的毛筆,就這桌上鋪開的紅紙寫下——
綠竹別其三分景
紅梅正報萬家春
諾兒拿過尉遲曉寫完的字似模似樣的看了看,說道:“我去拿給娘來貼。”說著便跑了出去。
屋裡尉遲曉放下筆,諗兒還不依,“大門都要貼,伯母才寫了一幅。”
尉遲曉經不得他央求,左右是已經拿了筆,又寫下:
林花經雨香猶在
芳草留人意自閒
向陽門第春常在
積善人家慶有餘
寫好對聯,由諗兒拿著,尉遲曉和他一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