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絞盡腦汁也無計可施,說到底,中田不擅長條分縷析地想問題。這時間裡,川村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舉起後爪喀嗤喀嗤搔下巴。
這時背後響起了類似低聲發笑的動靜,中田回頭一看,原來鄰院低矮的預製水泥塊圍牆上蹲著一隻漂亮苗條的短毛貓,正眯縫著眼睛看這邊。
“恕我冒昧,您可是中田君?”短毛貓以光朗朗的語聲問。
“是的,正是,我是中田。您好!”
“您好!”短毛貓說。
“今天真是不巧,一大早就是陰天。瞧這光景,怕是要下雨了。”中田道。
“但願不下。”
短毛貓是雌性,大概已近中年,自我炫耀似的把筆直的尾巴翹在身後,脖子上戴一個兼作名卡的項圈,相貌端莊,身上沒有半兩贅肉。
“請叫我咪咪好了,《藝術家的生涯》裡的咪咪。歌中也唱:‘我的名字叫咪咪’。”
“噢。”中田應道。
“有這麼一部普契尼的歌劇,因為養主喜歡歌劇。”說著,咪咪美美地一笑,“若能唱給您聽聽就好了,不巧嗓子不行。”
“能見到您比什麼都高興,咪咪君。”
“在下才是,中田君。”
“住這兒附近?”
“嗯,就被養在那裡能看見的二層樓。喏,大門裡停著一輛奶油色寶馬530吧?”
“是的。”中田說。寶馬是什麼意思中田固然不解,但看出是奶油色小汽車。那怕就是所謂寶馬吧。
“跟你說中田君,”咪咪道,“我麼,可是一隻相當富有個人色彩的貓——或許可以說是特立獨行吧——不願意多嘴多舌瞎管閒事。可是這孩子——您稱之為川村君來著?——恕我直言,腦袋本來就不大好使。說來怪可憐的,還小的時候給這附近小孩兒騎的腳踏車衝了一下,跳開來給混凝土牆角撞了腦袋,那以來說話就語無倫次了。所以,就算您說得再耐心我想也無濟於事。我在那邊一直看著,有點兒看不下去了,所以情不自禁地插上一嘴,儘管自知不守本分。”
“哪裡哪裡,請您不必介意。您咪咪君的忠告實在難得。其實中田我也半斤對八兩,腦袋同樣少根弦,承蒙大家幫忙才安安穩穩活在人世。因此之故,每月還從知事大人那裡領得補貼。您咪咪君的意見當然也難得可貴。”
“對了,您是找貓吧,”咪咪說,“倒不是我站著偷聽,剛才我在這兒迷迷糊糊睡午覺,偶爾有說話聲從那邊傳來。大概是叫胡麻君吧?”
“是的,一點兒不錯。”
“那麼說,這川村君是看見胡麻的囉?”
“是的。一開始那麼說來著。但後來到底說的什麼,憑中田我這顆腦袋實在百思莫解,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如何,中田君,如果可以的話,我居中和那孩子試著談幾句可好?畢竟都是貓,我想還是容易溝通的。再說對這孩子顛三倒四的話語我多少也習慣了。所以,由我把話問出來,再簡明扼要地講給您中田君聽——意下如何?”
“好好,承蒙如此關照,中田我如釋重負。”
短毛貓輕輕點頭,跳芭蕾一般從預製塊牆頭飄然落於地面,繼而依然像旗竿一樣直挺挺地豎著黑色尾巴,款款走到川村身邊坐下。川村當即伸出鼻尖嗅咪咪的屁股,結果被咪咪不失時機地打了一個嘴巴,頓時縮起身子。咪咪緊接著又用掌心打在對方鼻端。
“規規矩矩給我聽著,傻傢伙,小心打爛你那鳥玩意兒!”咪咪把川村厲聲怒罵一通。
“這孩子嘛,不一開始就狠狠收拾一頓就不能老實。”咪咪轉向中田,辯解似的說,“若不然他就死皮賴臉,說話更牛頭不對馬嘴。其實落到這步田地也不是這孩子本身的責任。我也覺得不忍,但沒有別的辦法